第94章 佳酿(1/2)
第94章佳酿
“没有好杯子怎么能品出好味道?”小鱼笑眯眯地看着荣王,“千岁爷爷,您家里有冰吗?”
堂堂王府怎么可能不存冰?
就算过了一个酷夏,王府的冰窖里还留着不少冰呢。
小鱼问了一下,知道大齐朝现在果然是用硝石制冰法制冰的,硝石虽不是什么难得之物,但大齐对硝石管理还比较严格,民间想要弄到大量硝石并不容易,所以硝石制冰虽然方便快捷,但民间并没有多少人会为了图一时凉爽花这样的大价钱。
荣王府自然不差钱。
就算现在冰用光了,想吃冰,现做都行。
荣王兴致高涨,论起对葡萄酒的品评水准,全大齐也没人能超得过他。他当即让人去取了一套夜光杯来。
所谓夜光杯,其实是并不是会在夜里发光的杯子,而是一套打磨极薄的羊脂白玉杯,手指贴在杯壁,从另一端都可以看见手指上的纹路。
四大美婢中的秋实捧了一只匣子来,冬晚端了一只装满了水的大铜盆,稳稳放在桌子中央,又拿了一只小铜盆注了些水,然后秋实打开匣子,拿着竹夹子从里头取了几块灰白色半透明的晶体扔到水中。
小鱼则拍去了封着坛口的封泥,将坛盖揭开,酒香果香杂在一处飘了出来。
此时小铜盆里的水面上已经结出薄薄的冰层,小鱼把从夏至手里接过一只竹制的酒吊子,舀了满满一勺,分别斟在三只玉杯里。
嫣红透粉的酒色从薄玉杯壁中透出,色泽明艳娇媚,酒液清透,荣王轻轻“咦”了一声。
“居然这么清。”他将冰镇过的酒杯拿起来,仔细看着酒液的颜色,“确实是难得,你是怎么做成的?”
唐小鱼对他眨了眨眼睛:“千岁爷爷,这可是商业秘密。”
荣王身后的几个美婢面色微变,荣王却笑了起来:“也是也是。你还指着这个赚钱。”
“其实说出来也没关系。”唐小鱼却是嘻嘻一笑,“谁叫您是李放的亲爷爷呢。他可是打算要参一股在我们鲜味居的,如今算是我的合伙人,不过我告诉您了您可千万别再对旁人说啊。”
这酒液如此清透是有秘诀的。
你别看唐小鱼刚刚拍开封泥,这泥也是前两天才给封上的。
酒酿成之后,有一步澄清的工作相当麻烦。不做的话,酒液只是经过自然沉降去杂质,杂质无法去干净,这些杂质大多是酵母体,酒石酸或胶质结晶。若是不处理,一来卖相会差很多,二来影响口感,也刺激肠胃。
小鱼拿洗净的麦秸杆做虹吸管,将先沉降澄清过的酒液引出来,再以蛋清打匀加进去搅拌,因为加多了蛋清会令葡萄酒颜色变浅,所以只能一点点地往里头加。
最后再将二次虹吸后的酒拿洁净的上好绸布当滤网再滤一次。
才能得到这样清透澄净,色香味俱佳的葡萄酒。
荣王听了直咋舌,这一小坛酒能酿成,真不知道费了多少的工夫。
裴简听着这一老一少瞎忽悠,自己拿了酒杯半眯着眼小口抿着葡萄酒,看起来十分安适惬意。
不一会,烹好的鱼送了上来,当然,三个人吃饭也不可能只吃一条鱼,四冷八热两道汤羹两道点心,虽然数量不多,但样样都极精细。
小鱼吃得开心,又跟荣王从酒谈到吃食,从吃食谈到作物,从作物再谈到酒。
只可惜小鱼是个吃货,并非酒徒,葡萄酒她是自己酿的还能闲扯,说到白酒她就露了怯了。只是她有点好强,又觉得这位荣王和霭的很,于是就开始信口胡说。裴简在一旁听得连连皱眉。
荣王却不以为意,由着她胡说八道,自己在一边吃着小鱼,啧巴着小酒,只顾着乐呵了。
“我是觉得现在百姓们粮食还没有吃饱,弄那么多粮去烧了酒实在太浪费了。”唐小鱼喝了两杯葡萄酒,精神就有点亢奋了。
她不是个能喝酒的人,她酿的这葡萄酒,度数跟坊间卖的米酒已经没多大差别。只是葡萄酒甜,一不小心就容易喝多,偏她体质还是个经不得酒精撩拨的。
“喝酒喝醉了多误事啊,有些没本事的男人喝几口黄汤,醉了回家还会打老婆孩子,我看,朝廷就该有个禁酒令,成年人不许酗酒,未成年人不许喝酒。粮食省下来还又不会误事,多好。”
裴简咳了两声。禁了酒,丫头你还酿酒要卖给谁去?
荣王忍不住打断她:“小丫头,这点酒哪里能喝醉?”
“这样的酒是不太容易喝醉,但换了烧刀子您再试试?两杯就倒。”
“说笑。”荣王哈哈大笑,“我就不信这世上有两杯就能放倒我的酒。”
“蒸馏一下啊!”小鱼比划着,“拿锅子把酒蒸出来,浓度可以达到很高。消毒杀菌,居家必备!”
裴简歪头想了想说:“修道之人的炼丹器中似乎有你说的这种蒸器,我滇南盛产花露,坊中也多备此物,却没想过拿来蒸酒。”
小鱼得意地说:“只是你们没想到,先人肯定有人这样做过。将酒蒸之,承以凝露,那里头酒精含量很高的。入喉如火烧刀割,我管这叫烧刀子。要是有人受了外伤,拿这样的烧刀子喷擦伤口,可以避免伤口感染发炎。”
裴简眼中一亮,虽然丫头口中所说的感染发炎不知道是什么,但想想便能知道意思。近年南方形势不稳,边境屡有冲突,只怕近一二年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
要知道军队在战场上的死亡人数往往不到伤者在后方死亡数的一半,受了刀枪之伤的将士伤口极易感染,特别是在湿热的南方,伤损更甚。上好的金创药虽有,但价高难得,有一点都要留着给上官预备,底下的士兵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刀伤,也有可能熬不过去。
裴简觉得胸口似有一团火在烧,虽然只是个小丫头无心说的话,但于他而言也是极大的触动。
哪怕战损只少一成,一成就是多少条年轻力壮的命啊!
裴简低头盘算着,荣王瞥了他一眼,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明明比李放大不了多少,但瞧瞧人家的孩子,脑筋动得快,人家也多沉稳啊。
荣王爷想起自己家里那个无法无天长不大的小魔王,就是一阵头疼。
“唐姑娘,这蒸酒之法你可以教我吗?”裴简问唐小鱼,见她一脸惊讶地抬脸看着自己,忙又加了一句,“不白学,我可以出银子,你开个价。”
唐小鱼摸了摸自己热乎乎的脸,看着一向高冷的裴世子化身为议价的商贾,觉得有些不大自在,嗤了一声说,“开什么价啊,上回我救了你,你也不过给我个谢字,还少了半边。一看你就是个穷光蛋。”
裴世子脸红了,不是羞愧而是气愤。
他明明把身上裴家祖传的血珀都给她了,那东西可是无价之宝,她居然还嫌弃,说他是个穷光蛋?大恩不言谢啊,那么简单的意思写在纸上她都不明白,真是白长了一张看起来还算聪明的脸。
裴简强压了压了火,忍着气说:“既然你不喜欢我送的东西,那还给我吧,我另拿银钱还你。”
唐小鱼一把抱住自己的脖子,警惕地看着他:“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还能要回去的道理?你给我了就是我的,多少银子都不换。你当我就认只钱吗?我有那么low吗?”
看她的架式,裴简几乎能肯定他那块祖传的玉镶血珀就在唐小鱼脖子上挂着呢。
虽然不知道漏是什么意思,但他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裴世子原本那张黑得能拧下墨汁的脸瞬间云开雾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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