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残破（1/2）

手臂被削落那一刻，剧烈的创伤，让星辰身体瞬间分泌了大量激素，激素作用下，他在那一瞬间其实并未感觉如何疼痛。

那一刻，星辰脑海中甚至有些奇怪念头一闪而过，就像雷傲说的，他是个修真者了，这确实不是很难，他没想到自己一剑之威，真能让自己左臂断得如此轻易。

没容得及让星辰思考更多，下一刹，灵长类动物演化出的敏感神经，突破了激素的桎梏，那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间淹没了激素带来的霎那错愕！

“呃……啊！”

浑身不受控制的僵直了一下后，星辰下意识吸了一口气，而后，他呼出的气比吸进去的更多，痛苦咆哮响彻周遭无人的废弃厂区。

灵台被疼痛淹没的瞬间，星辰脱手的长剑锵锒落地的同时，他便已咆哮了出来，那种难以名状的剧痛，让他好似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一瞬间，难以名状的疼痛，仿佛让星辰眼前一切都开始变形扭曲，整个世界对他而言，都彷似变得亦真亦幻。

“星辰！呜……”鑫九哭喊着将脸伏在了地上，而后闭上了眼睛，她不敢去看星辰断臂的模样，她甚至不敢去想象这一切。

鑫九从未意识到，面对这可怕至极的情景，自己竟是如此脆弱，她无法抑止的泪水，将她面前的地面淌湿一片。

“啊！”

“呃……”

剧痛中，星辰仍然在咆哮，他身体紧绷着牙床紧咬，浑身被汗水湿透的时刻，额头和脖颈间，青筋因为剧痛而暴突！

下一刻，星辰的咆哮戛然而止，他忽然跪了下来，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无法站立，甚至无法再咆哮，因为如果不用尽所有的精力去对抗，他甚至感觉自己会被伤口传来的疼痛撕裂。

跪在地上的星辰浑身剧颤，他颤抖的右手下意识抬起，想要去触碰断臂的创口，但却又不敢真正去接触。

此刻，即便只是轻风吹拂，掠过星辰喷涌鲜血的断臂创口，都能带起几乎让他休克的剧痛，他只能五指紧绷，徒劳的在空气中胡乱挥舞，似是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嘭！

片刻之后，星辰无力的趴到了地上，因为他已经连跪着的力气都没有，身体接触地面时的震动，牵动了左肩伤口，让他又是一阵痛苦的咆哮。

咆哮时，星辰在浑身颤抖中将身体侧躺，将断臂创面朝上，好似生怕创口触碰到地面一般。

那朝上的创口，让涌出的大量献血顺着星辰颤抖身体淌下，染红了他半个身体，也染红了他躺着的地面！

星辰在咆哮，也在嘶吼，大量的失血让他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他粗声喘息间，血液继续顺着他的身体淌下。

随着星辰的每一次咆哮，鑫九的痛哭都变得愈加凄厉，好似她比星辰更能感受那种痛苦，毕竟她也曾经真实历过同样的痛苦。

剧痛中，星辰尝试聚力去思考，几乎涣散的思绪中，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那一刻，星辰想到了永夜森林，想到了雷鸣，想到了濒死的雷鸣，展现的超常规生命力。

心念一动时，星辰开始尝试着做些什么，或者说，他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在身体颤抖中几度尝试失败后，星辰总算将真气勉强聚起，并将聚起的真气引导着，汇聚到了断臂的创口上。

有那么一刹，星辰不太敢确定那感觉到底是真的，抑或只是错觉，但真气汇聚后，他感觉自己的创口传来的疼痛，好似有了些许变化，尽管依然让人几欲癫狂，但已经到了他意志力能够承受的地步。

星辰自断一臂的整个过程，雷牙和雷傲都在带着狞笑冷眼旁观。

无论是星辰撕心裂肺的痛苦，还是鑫九痛彻心扉的哭喊，都让雷牙和雷傲感觉是那样的快意，雷鸣死后，思考复仇的他们，每天都度日如年，他们等这时刻已经太久。

当然，对于雷牙和雷傲而言，这还远远不够。

那撕心裂肺的痛苦，被真气稍稍牙之后，星辰模糊的目光再次清晰了一些，他感觉被血浸透的身体，变得又湿又黏，但他已经无所谓去在乎这一点。

几乎用尽全力后，星辰勉强抬头，看了一眼依然伏在地上痛哭，好似已经完全没了主意的鑫九，而后又看向了雷傲和雷牙，他强忍着剧痛，声音颤抖道：“我照你们说的……做了，希望你们，也说到做到……”

一番可怕的痛苦折磨后，星辰已经愈发清楚，自己大概不可能活着离开了，他只希望自己的举动，真的能让鑫九活下来，这是他最后的天真寄望了。

“星辰……”鑫九放声痛哭着，在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看到星辰浑身浴血的模样时，她愈加泣不成声：“星辰……对不起……呜呜……我真的……对不起……”

凄厉的痛哭中，鑫九大抵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何要对星辰说对不起，但她仍是说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在抱歉，抱歉此前对星辰的态度，明明星辰之前就已经救过自己一次。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在羞愧，羞愧自己落入雷牙和雷傲手中，让星辰为了救自己，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她更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内疚，内疚之前在医院时，只为自己一时快意，而出口中伤星辰。

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深处隐隐觉得，她宁愿被砍掉左臂的人是自己，她只恨自己不能代替星辰，承受那可怕的痛苦。

“哼！哈哈哈哈！”

旁观许久后，雷傲冷哼了一声，而后快意的笑了起来。

一阵狂笑后，雷傲看了看痛哭的鑫九，又再次看向星辰，而后边朝星辰走过来，边冷笑道：“当然！我们说话算话！不顾我倒是发现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喘息中，星辰眼眶不停颤抖着，雷傲的说辞，让他心中莫名一紧，他知道雷傲口中，那所谓好玩的事情，绝对好玩不到哪去。

心中惊颤时，星辰已经注意到，雷傲看向鑫九的别样眼神，这让他心中霎时又是一紧：“什么……”

虽然在此之前，星辰和雷傲只接触过一次，但那已经足够星辰了解雷傲这种人，他愈发有些害怕起来。

“怎么说好呢，你知道么，星辰，其实我完全没料到，你还真的敢对自己下手，你倒也真是个狠人呢。”雷傲故作欣赏模样看着星辰，语气却依然是带着凄厉的戏谑：“不过想想也是，上次救苏大小姐，你就敢开枪自杀，这次砍个胳膊好像还真不算什么，你看……我们这位超人类特别行动小组的干员，哭得多感动啊。”

雷傲再次提到鑫九时，语气很是别有意味，这让联想到他方才眼神的星辰心中一凛。

强忍疼痛中，星辰依然在喘息，他目光颤抖的看了看鑫九，又看向雷傲，颤声道：“你……还想怎么样？”

“倒也不想怎么样。”雷傲说话之间，已经走到了星辰面前，他居高临下的俯视星辰道：“只是我发现，你见不得她被折磨，甚至甘心砍掉自己的左手，而她看起来……好像也挺见不得你被折磨啊。”

雷傲的内心怨毒无比，他想到雷鸣的惨死，便只想用尽办法去折磨星辰，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大概也要折磨一切和星辰有关的人，他可不想让星辰死得那么痛快。

“你……”这次出声的是鑫九，她哭泣中挣扎着，抬头看向了雷傲，从雷傲阴郁的眼神中，她看出了太多可怕的情绪，她愈发恐惧着颤声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雷傲说话间，毫无预兆的抬起一脚，重重踢了来星辰！

原本侧躺着的星辰，在受力瞬间往前翻滚而去，翻滚中，断臂的创口竟直接摩擦在了地面上！

“啊……啊！”

下一刹，星辰在嘶吼和咆哮中，条件反射般翻转着弓起身体，让创口离开地面的同时时，泪水瞬间从他几乎要瞪裂的颤抖眼眶中溢出！

这一刻，星辰的泪水无关恐惧，无关哀伤，无关一切，因为在那个瞬间，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

这一刻，他脑海中只有疼痛，宛如要把他整个人都撕裂的疼痛，那泪水，是纯粹因为肉体剧烈疼痛下，条件反射般流出的泪水！

“啊！不要！”

看到星辰沾满污垢的断臂伤口，鑫九尖声叫了出来，如此凄厉，如此尖啸。

凄厉尖啸响彻废弃厂区时，鑫九挣扎着，对雷傲哀求和哭喊道：“不要……我求求你……不要再折磨……他了。”

在星辰无法聚集思绪的咆哮时刻，以及条件反射般的弓身颤抖中，雷傲转头看着哀求他的鑫九，戏谑道：“阿呀呀！果然见不得呢，是不是很心疼啊？呵！那这样呢！”

雷傲说话时，踩着地上的血液，朝翻滚几圈后的星辰走了过去，话音一落，他毫无症状，也毫无怜悯的瞬间抬脚，一脚踏上了星辰弓起的背部！

“呃……呜！”

星辰被雷傲踩着，再次趴到了血污浸染的地面上，断臂创口一侧也再次着地，这让星辰再次发出了痛苦嘶鸣！

痛苦中，星辰条件反射般背过手去，想要去抓雷傲的脚，但那几乎让人晕厥的痛苦，以及那痛苦带来的脱力感，只让他看起来狼狈万分。

“痛么？”雷傲愈发得意的狞笑着，脚上用力碾动了一下的同时，他彷似在抒发某些畅快思绪般道：“痛就对了！我三弟死的时候！一定比你还痛！”

“我求求……不压在折磨他了……”鑫九的哭泣变成了无法抑制的哽咽，她已经哭到气息都已完全紊乱。

此刻，星辰脸部贴在满是血污的地上，他的脸上同样布满血污还有汗水，或者说他全身都是，他闭眼咬牙，对抗那难以名状的剧痛时，一个有些湿滑的事物，忽然撞上了他的脸。

啪！

脸部被撞击后，星辰下意识睁开眼睛，那撞到他脸上的湿滑事物已经被弹开，而后正好位于他的眼前。

星辰目光颤抖着，看清楚了那个事物，那是他的手臂，那是已经被他自己削落的手臂。

“看到了么？这是你的手，星辰。”雷傲狞笑着的声音，再次从星辰身后上方传来，他狰狞却饶有兴致道：“其实我倒挺想知道，你砍掉自己的手时，到底有多疼呢，就像这样么……”

雷傲话音一落，星辰面前忽然泛起剑光，剑光过后，那条断臂上瞬间多了一条血痕，一片组织在血痕处瞬间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