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镜子里的女人（2/2）
林祈取消了一份套餐饭，收银员迅速敲击着电脑，略微扶起帽子，似有所意地望向叶惜这边。叶惜正好与她的眼光对上，她已经熟悉了这种眼光的窥探。
林祈走过来：“没想到你两在这吃饭，我还想打包到你办公室去呢。”说着在叶惜一旁坐下。
“叶惜请客，谢我代班。你们昨天的同学聚会如何？”
叶惜若无其事地吃着大鸡腿。
“挺好的，见了好多老同学。”
这时，女服务员送来餐点。那女孩不时望向林祈，不小心把餐具掉地上了。林祈弯腰捡起递给她。女孩似乎有些窘迫，忙说“对不起”，接过餐具跑去换。
“哇，你这份分量好足哪。”李微说道。
叶惜望向林祈的盘子，的确鸡腿的块头都很大，荷包蛋金灿灿的，米饭也是满满的。
“正好，今天好饿。”他拿来叶惜的调羹舀了一大口米饭。
不一会儿，女服务员送来干净的餐具。
又不一会儿，又一个女服务员走来，“不好意思先生，刚刚忘了给您纸巾，祝您用餐愉快。”
“谢谢。”
叶惜抬头，女孩眼光瞟着林祈，然后微红着脸离开。
李微三下五除二吃完饭，说要退下，不当灯泡阻碍他们夫妻俩的用餐时间。
“你怎么了，都不说话，脸色也这么差。”
“啊，有吗？没事。”
“是不是昨天酒喝的，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林祈沉下脸来，在为叶惜喝酒不满。
“见到老同学高兴，而且我是医生我懂的，没事。”
“见到琐哥高兴是吧，他还是老样，哈哈。”
“对啊，陈剑，郭一决，还有抒抒，他们都变了很多。”叶惜微闪着目光，语气却很平静。
“那你也别喝那么多的酒，昨天背你回来，吐了我一身，我衬衫都毁了。”
叶惜想到车窗前的粉色，“粉色太骚包，毁了也好。”
林祈分明的指节敲着桌面，“什么，骚包”一双眼睛闪烁地望着叶惜，仿佛在说，你敢说我骚包，再说一次。
以往叶惜会沉溺在他的对视里，然后再缴械投降。
今天她瞟了他一眼，继续吃饭。林祈觉得她可能身体不舒服，也不闹了。
“妈叫我们今晚回家吃饭。”
叶惜把一大勺子的饭往嘴里递，“哪位？”
“我妈。”
“好啊,我知道了。我吃完了，医院还有些事，陪不了你了，我先回去。”
“你们医院怎么这么狠，午饭时间都剥夺。”
“不是医院的事情，是我自己有些事没处理好。”叶惜起身。
“真走了，喂。我大老远跑来陪你吃饭，再待几分钟，我很快吃完好不好。”
“既然服务员给你这么多，人家的好意，你要慢慢吃才好。”说完叶惜扭头就走。
林祈突然笑了，“你这是在……”他以为她在为刚才服务员的事情不开心吃味。
“喂，你真是，真走了。”
收银员姑娘忍不住再望了一眼那位英俊的男子，他和这女的只是朋友吧。
叶惜在门口挥了个拜拜的手势。走出餐厅，她不像有事要立即赶回去的样子，反而慢悠悠地踱着步子。
傍晚六点，林祈来接她。叶惜坐在副驾驶上，林祈专注于方向盘，叶惜见过太多的急诊室里的车祸受伤患者，满目血淋淋，所以她督促林祈要好好开车。
剩下的一切比如空调，音乐就交给叶惜来调控，她会时不时给他递水和水果，为他擦擦蘸着果汁的嘴巴，两人默契的配合。
这本是叶惜最喜欢的样子，结束了一天的劳累，和爱的人在一起，在这个小小的车厢里，两人独有的小空间，说着有的没的话，外面的喧闹都扰不了他俩。
一起驶过人山人海而到达彼此心底的，只有他俩。
到了婆婆家的小区楼下，要去停车场的时候，叶惜见到了一个红色头发的女子匆匆而过，很像秦抒抒的样子。
叶惜想，如果是，就真是太巧了，昨天也是在车窗外见到她，今天也是，为什么最近和她有这么多的交集。
九年未见，难道就要以后天天遇见，老天真是太幽默了。她望向林祈，他还在说着今天学校里有趣的事，脸上带着笑，似乎没有见到秦抒抒。
林祈提着一大袋的水果，就要到门口的时候。他将一大袋水果塞给叶惜。
叶惜了然，她和婆婆张丽梅的关系一直不大融洽，也不能说是不大融洽。该说是不大亲密，虽然叶惜也不知道婆婆当初是怎样反对他俩的婚事。
但婆婆一直对叶惜很客气，叶惜爱林祈，自然是极力对婆婆好。但婆婆还是那样，她也就有点败下阵来，没有刻意对她特别讨好，但心里还是将她当作妈妈一样，尊重她。
叶惜想着来日方长，只要自己秉性一直如此，不必特意谄媚，总会有感化的一天。其实婆婆对她也不算太差，如果要有个合适的比喻。人说好的婆媳如母女，那她俩就是继母与继女。有涵养的继母对待她的继女的态度，不算坏，不算亲，因为隔着层肚皮。
叶惜起初想，婆婆可能是觉得她夺走了林祈，毕竟两个女人唯一的关注点就是林祈，她两都深爱的男人，所以婆婆才不亲近她。
后来叶惜觉得也不尽然，那大概是因为婆婆觉得她工作太忙了，不能好好照顾林祈。
林祈也知道她们的关系，所以每次都会在要进门的时候，把他提的礼物交给叶惜提。好让妈妈觉得他这个儿子没心没肺，而媳妇是乖巧孝顺。不仅如此，平时生活上也尽力拉近她俩关系。
他说叶惜天天想吃妈妈的菜，非要拉他回来。林妈妈会说，的确叶惜的厨艺要上上心了。
林祈说是叶惜提醒他今天是妈妈的生日，林妈妈会说，我这么大的人，还过什么生日，你们工作够累的，不要麻烦。
林祈说，这是叶惜旅游的时候看到就想给妈妈带的东西。林妈妈会说，很好看，但这个去年她去三亚的时候也买了，已经有了。
叶惜觉得婆婆很多时候也是开心的，只是嘴硬罢了。不过，她还是不知道婆婆为什么不喜欢她，难道真的是因为她的工作太忙了，没有照顾好她心爱的儿咂，心爱的崽儿。
林妈妈已经开了门，“妈。”叶惜变得甜甜地说。
“妈，饿死了，今天做了什么。”
“饿坏了吧，怎么这么晚才到。”
“路上堵车了，晚了。”其实路上没有堵车，是叶惜医院的事耽搁了。
“来来，叶惜，吃饭。水果重不重，林祈也不知道提下。”林爸爸放下手里的报纸。
叶惜将水果放在茶几上，发现桌子上有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大概家里之前来了什么客人。
一家人吃饭其乐融融，尤其是林妈妈对林祈的关心，事无巨细。而林爸爸不时在一旁话语敲打林祈。
林祈是在妈妈无限的宠爱和爸爸严厉的教育下长大的，一个白脸一个红脸，传统有□□。
叶惜夸婆婆做饭很好吃，婆婆很受用。婆婆接着说道，“今天和小文去买菜的时候，遇见隔壁家的媳妇，做饭生活一把手，全家人都靠她吃饭，她说是向婆婆学的，现在她婆婆做饭已经赶不上她了。不过，她婆婆做饭没我好。”
小文是林家的阿姨，虽然有阿姨帮忙，但是张丽梅偶尔还是会买买菜做饭，特别是林祈叶惜回来吃饭的时候。
叶惜尴尬地笑着，这是抛砖引玉，夸桑骂槐，醉翁之意不在酒。
偏偏叶惜不上套，不顺着问隔壁媳妇的情况，做的什么菜，嫁来多久，孩子生了没。
林父和林祈也不接话，张丽梅的话悬在空中没人接，一时冷场。
张丽梅暗自气道，儿子被灌了迷魂汤就算了，自己丈夫也不站在自己身边。做菜做饭就算了，他不是也想抱孙子吗。
叶惜暖场道：“这花生猪蹄汤是妈妈炖的吧，和小文阿姨的不一样，好喝。我妈炖的花生总是太硬。”
张丽梅说：“那就多喝点。”张丽梅没想到到最后和还是最疏的叶惜救了她的场。她瞅一眼自己儿子，心想，喝吧喝吧，可惜你呀没老婆福。
饭罢，林祈陪父母在沙发上聊天，叶惜去厕所。
在卫生间里，叶惜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此时的她已卸下在餐厅里的神采奕奕。她看向镜子里的女人，她在琢磨，她还要演戏到什么时候。
突然，她看到镜子中黏着一根头发。那是一根红色的头发，又细又直，这不是她的也不是婆婆的。而废纸篓里有一个粉色蕾丝的纸巾袋子。
叶惜的脑袋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电光火石之间……
好像什么串通了般，就像就要停止了的心电图，突然又出现了ORS波。
婆婆为什么不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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