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2/2)
其实伍逸在看见我抱着陆杰铭的孩子,就已经知道了我的选择,可他还是忍不住对我好,我不能去直说,只能想着有时间给他介绍个合适的媳‘妇’。
我在县城住下来了,这是我以前在乡下住木棚没有想到过的,想起木棚,我想起了那个跟我相依为命的‘奶’‘奶’,安顿下来之后,我便找了个机会回了一趟乡下,我本是自己带着孩子去的,没打算让伍逸一起,我出‘门’的时候,他正好提着水果和一些‘肉’类过来,见我出‘门’,非要跟着去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我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原来当初我爸妈和弟弟去公寓闹的时候,伍逸是知道的,而放在‘门’口的礼物盒,不是杨少钧送的,是伍逸。
那个礼物盒里面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后来也没再见过,也不知道是被王婶儿收了还是被别的人捡走了。
伍逸有车子,直接开车到‘奶’‘奶’的坟前,从县城到乡下,也就半个小时,距离上次回来也就几个月,坟前就已经长满了草。
伍逸见我抱着孩子不方便,他自己拖着瘸‘腿’一点一点拔掉坟头上的草。
十里八乡,什么最长?
舌头最长。
我抱着孩子,又有伍逸陪着,在‘奶’‘奶’坟头祭拜。一会儿便在村子里传开了,我爸带着我弟弟急匆匆的跑过来看,见到我,我爸一下子老泪众横,嘴角哆嗦着,喊了一声小若。
怀里的孩子醒了,见到我爸,眼珠子好奇的打量,小孩子对世界总是充满好奇,我看着我爸,明明不过五十岁,头发却全白了,上次回来,也没见他这么多白头发。
对于我爸,我只是怨,但不恨,父‘女’俩就这样彼此看了一会儿,见他没话说,我这也祭拜完了‘奶’‘奶’,对伍逸说:“收拾一下,我们回去吧。”
伍逸说:“恩,让我来雹子吧,你还是少抱点,不然以后手会酸。”
真不知道伍逸从哪里懂这么多知识,生怕我落下什么‘毛’病,月子里也很照顾我。
车子就停在几十米远外的公路上,见他刚才拔草也出了汗,瘸着‘腿’不方便,便说:“我自己来抱吧,反正也不累。”
我抱着孩子越过我爸的身边,没看他,走出几步。我爸还是忍不住叫住我:“小若,既然回家来了,进进屋看看,你妈她也‘挺’想你的。”
我很奇怪,像我今天这样回来了,我妈既然没有出来囔囔,顺便让我给她钱。
我妈想我?应该是想我的钱吧。
当初陆杰铭将他们送回来的时候,听周‘玉’说是给了几万块的,虽然不多,但对于像农村这样的家庭,也足够了,若是我早知道,别说几万块,我就是一分钱也不给,扔给乞丐也不会给。
我面无表情的说:“我没有家,时间不早了,我们还得赶回县城。”
我对这个家什么态度,他们一直知道,?峰在一旁冷嘲热讽:“爸,这种人不愿回去就算了,人家现在是有钱人了,住的是高档小区,怎么还会回我们住的平房。”
我爸训斥了?峰一句,而伍逸也瞪了他一眼,虽说现在的伍逸不似当年,但相对于跟个瘦猴似的?峰,那还是有力量优势的,所以他?峰也不再说话了。
峰今年也二十二了,在农村,这个年纪早就结婚,孩子说不定都两三岁了,可?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我妈之前托媒人介绍,人家姑娘一见我家这情况,都不愿意,现在农村结婚也要有车,在镇上或者县城里有房,彩礼好几万呢,可我爸根本一样也拿不出,而?峰又是好吃懒做,吊儿郎当,加上断了一根手指,就更没人愿意嫁了。
我本不想回去,可我爸说我妈前段时间打?将走夜路回来,从四米高的土坎上摔了,没摔死,也就摔成瘫痪,下辈子得在‘床’上躺着度过了。
不知道是想去看看我妈的报应,还是那点血缘关系作祟,我将孩子‘交’给伍逸,去看了我妈。
一走进我妈的房间,屎‘尿’味扑面而来,比我儿子的屎‘尿’都难闻,还夹着一股霉臭味,‘药’味,让我下意识的捏住了鼻子。
简单的平房,我妈这次把原本就一贫如洗的家,更是雪上加霜,四面红砖墙,一张几十年的木‘床’,我妈就躺在上面,身上盖着‘花’‘色’被褥,眯着眼睛,不断的"shen yin"着,‘床’边是屎盆子。
听见响动,我妈睁开眼睛,见是我,眼泪说飙就飙了,跟水龙头似的,她从被褥里伸出手想要朝我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就站在‘门’口,没动,说真的,看着我妈这样子,心里忽然没有感觉了,我原本以为会幸灾乐祸,会大快人心,可是没有,很平静,平静的看着我妈在‘床’上哭着叫我的名字,开始向我忏悔她过去二十多年的不是。
你们以为我妈是真的忏悔?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忏悔’之后,我妈就开始跟我诉苦,说这个家怎么怎么穷,看病吃‘药’要多少钱,?峰还没有娶老婆,我爸也老了,做不动了,她现在瘫痪了,只会是累赘,看着这个过不去,连一块钱都拿不出来的家,好几次想要一死百了。
真正想死的人,会把死挂在嘴边吗?
不会。
在她提出叫我来的目的之前,我冷笑说:“有句话叫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别想再在我身上拿走一分钱,我宁愿把钱扔给乞丐,也不会给你。”
听我这么说,我妈瞪大了眼睛,里面充满恨意,好像我是她几辈子的仇人似的,过了一会儿,她在‘床’上咆哮,骂我,各种难听的,我已经听习惯了,掏了掏耳朵,转身离开,留我妈一个人咆哮谩骂。
我爸听见动静从院子外面进来,我什么也没说,走到院子里,从伍逸的手里接过已经又睡着了的孩子,跟伍逸朝公路走去。
在伍逸拉开车‘门’,我坐进去的时候,我爸追了出来,扭扭捏捏好久,一张老脸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这个家确实穷,可能连下一顿都不知道在哪。
从我爸去坟头堵我,就是想问我要钱,我爸现在老了,他的肩膀扛不起这个家了,?峰好吃懒做,只能问我要钱了,可这些年,他们怎么对我的,他心里清楚。所以一直不好张嘴,但又怕我这一走,就没了机会。
我的目光看向远方,摊上这样的家庭,我不该怨,他们至少给了我生命,然后我才能有自己的儿子,可爱的小家伙。
在我爸开口之前,我将孩子放在车座上,今天出‘门’本来没带什么现金,就五千块钱,我拿了出来,全给了我爸,什么也没说,坐进车里,让伍逸开车。
我妈这一瘫痪,就是个无底‘洞’,我拿再多的钱,供养这一大家子,也不会得到半点感‘激’,最后更会助长?峰的气焰。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鬼,是不要脸的人。
我爸懦弱了一辈子,辛苦了一辈子,其实走到今天,也怪不得他,怪只怪他娶了这么个败家的老婆。
那时我最后一次回家,给的最后一次钱,五千,对于那个家杯水车薪,我有能力管,可我不想,你们说我狠心也好。冷血也罢,那种心死的滋味,你们体会不了。
回到县城,安心过起了自己的日子,因为有陆杰铭的钱,我不愁吃喝,每天就带着我的小祖宗在家,或者出去走走,逛逛。
有孩子,想陆杰铭的时间也没那么多,可孩子一旦睡熟,看着缩小版的陆杰铭,思念还是如‘潮’水般涌来,在深夜里,渗透骨髓,如蛆附骨,好几次望着窗外,眼泪都不由自主的掉,眼里的忧伤,眼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直到我抹了一把脸,全是泪,才知道自己又在想他了。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胡思‘乱’想,这县城,我也没什么朋友,曾经那些高中同学,现在也不会去联系,没事的时候,伍逸让我去他的宾馆看看,走走。在县城不知不觉待了两个月后,伍逸的宾馆来了一个川妹子来应聘服务员,川妹子名叫尹红,穿着红白‘花’格子衬衫,一条牛仔‘裤’,今年二十岁,很朴实一姑娘。
当时我带着孩子在宾馆大厅的沙发上玩,一间客房的马桶出了问题,伍逸在上面修,尹红一进来的时候,我忽然有了一种念头。
这不就是我要给伍逸找的媳‘妇’吗?
于是前台收银小妹在跟尹红对话的时候,我‘插’了个嘴,将尹红给留了下来。
我跟伍逸的关系,在这宾馆惹的不少人非议,有的人甚至说这孩子是伍逸的,以为我是老板娘,所以对于我的话,自然得遵从,尹红也就这样留了下来。
对于流言,我也没去多解释什么,流言就是这样,长了翅膀,解释是没用的。
打定了给伍逸介绍尹红的注意,我也就没再去宾馆惹人非议,还会有事没事的跟伍逸提尹红,他自然懂我的意思,只当做没听懂,装傻。
本来以为我这红娘做不成了,没想到尹红还真把伍逸看上了,这姑娘不愧是是四川人,火辣辣的,‘性’子直爽。反倒直接追起了伍逸,事情发展的超乎我想象,我也就坐在一旁看热闹,乐观其成了。
不知不觉,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半年已过,因为小家伙,日子过的跟打仗似的,但有时候也平静的跟死水一般。
小家伙越来越好动了,我索‘性’将客厅不要的东西都搬走,空了一大快地方,铺上毯子,让小家伙在地上爬来爬去,玩具都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这小家伙有个喜好,就是吐口水,每次我一抱他,他就欢喜的吐我一脸口水,做了恶作剧,还自个儿咯咯的笑,我抹了一把脸,一巴掌拍在小家伙的屁股上,当然,我可舍不得下重手,也就轻轻拍了拍,本来是教训他的,这小子,还以为我跟他玩,吐的更厉害了。
陪孩子玩了两个小时,终于睡着了,寂静下来,没有小家伙的笑声。整个房子都显得空‘荡’‘荡’的。
都半年了,可陆杰铭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有时候我不禁自嘲自己,真是没出息,也不由的疑‘惑’,这陆杰铭还真不要儿子了?
想了之后,心里又自扇了一耳光,他陆杰铭还怕没‘女’人,没儿子吗?
在我以为这辈子就只有跟自己儿子过的时候,缺失了半年的陆杰铭还是出现了,那天下午,我推着婴儿车准备带小家伙去逛超市,这小子很喜欢逛,若是在路上看见小妹妹,小姐姐之类的,手舞足蹈的很是兴奋,每次别人孩子妈逗小家伙,问他是不是要跟小妹妹玩,直接欢喜到吐口水,咿呀咿呀的高兴的很,当时我真恨不得捂脸,这个孩子绝对不是我?若的种。
见到小弟弟或者小哥哥,那可是傲娇的很,那眼神,表情,跟陆杰铭冷着脸的时候真是如出一辙,人家孩子妈就夸赞小家伙真乖巧,不哭不闹,我当时就尴尬的附和着笑。
我住的地方离超市不远,也就走着去,在我刚把孩子推出‘门’,陆杰铭就那样毫无预警的出现了。
白格子衬衫,深‘色’西‘裤’,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站在离我十步远外,嘴角带着笑,双手‘插’兜,墨深的眸子紧锁着我,四目相对,看着我期盼了半年的男人,心陡然间加快了速度,手下意识捏紧了婴儿车。
当时他站在十步之外,我站在原地,有那么一刹那,我竟觉得会这样永远站下去,不敢靠近彼此,又舍不得后退,于是宇宙洪荒,海枯石烂,我们之间永远隔着十步远。
但这十步的距离,他一步步的走过来了,站在离我只有一步的距离,婴儿车里的小家伙见到陆杰铭,简直不能用兴奋来形容了,小嘴那么笑着,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在婴儿车里脚不停的蹬,手也不断的挥动,不会说话的小家伙,只会咿呀咿呀。
我顿时满头?线,这是见了老子,忘了娘的节奏。亏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养了半年,白眼狼。
陆杰铭低头看着小家伙,那脸‘色’怎么形容呢,反正是我一辈子都见过的柔和,浑身散发一种叫父爱的东西。
原本我是等着看陆杰铭怎么说,可半天没憋出一个字,只是一个劲的跟自家儿子笑,然后我就冷了声说:“?烦这位先生让一让,我要带我儿子逛街去。”
陆杰铭一本正经的说:“恩,正好一起。”
你妹的,这语气,太淡然了,就跟没分开过,之间没那些事情似的,还一起逛街,当自己是谁呢?
我火了,吼道:“陆杰铭,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来抢儿子?乌龟了半年,现在舍得出现了?”
这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的幻想中,陆杰铭是带着虔诚,来求我原谅,跟我和好,可他妈的这是什么态度?
陆杰铭佯装板着脸:“都是当母亲的人了,这脾气还是这么火爆。”
“我就这脾气,?烦让一让。”
我推着婴儿车不管不顾的从他身边过去,他的手忽然附在我推婴儿车的手背上,盯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跟我回去吧,做我陆杰铭的老婆,回来吧,这半年,我不敢来见你,你说的对,我是乌龟,我没想到我陆杰铭还真做了一回乌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想到你那双可能充满恨意的眸子,我怯步了,不敢面对你,兰杏的事,我很抱歉,这些年来,我最怕的就是你会知道那些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离开?还是恨我?我不敢赌,所以在我陷得更深之前,一次次推开你,可最后,我还是舍不得,我陆杰铭‘混’蛋,但我心里无不期盼着,我一直等着兰杏有一天会醒,就在十天之前,她醒了,所以我才敢来见你,小若,我陆杰铭这辈子坏事做绝,算计了一辈子,最后栽在你身上,我心甘情愿。”
陆杰铭难得说了这么多话,虽然他的话有些‘乱’,但听着。心里是舒坦的,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太多,让我不去一一计较,说真的,我做不到,可那些,又何尝不是我自己造的孽。
他的眼神太过于炙热,话语很诚恳,能说出这番话,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我偏了头,视线恰好落在他左手无名指上,那里不是空‘荡’‘荡’的,上面的戒指,是之前我们一起买的那对‘love’。
“陆杰铭,你是什么人,我清楚,跟了你五年,被你算计五年,说真的,这半年来,我确实期盼过你的到来,我?若犯贱,可陆杰铭,我们就算再走到一起,那些发生过的,不会因此改变,我们走不到最后。”
陆杰铭看着我,深锁着我的视线,我们之间太多裂缝,这半年,不足以弥补。
一时之间。我们沉?了,小家伙好似感应到气氛不对吧,也不闹腾了,安静的坐着,眼珠子在我跟陆杰铭身上来回转动。
沉?了许久,他的手渐渐离开我的手背,没了炙热的温度,心一下子凉了凉,我对自己说,陆杰铭就是陆杰铭,无论过半年还是十年,都一样,算了吧。
我捏紧了婴儿车,深吸一口气,笑了笑:“陆杰铭,算……”
我的话还没说完,陆杰铭忽然单膝下跪,手上拿出了当初我留在公寓的戒指,他浅笑道:“小若,我是诚心接你回去,或许我的爱,还达不到你的要求,可你不给我机会,又怎么知道我们走不到最后?这次我把公司的事都安排好了,全程来追老婆孩子,你不跟我回去,我就只好跟着你在这县城一直住下去了。”他耸耸肩道:“忘了告诉你,我在对面已经买了房子,已经准备好了打持久战。”
这突然的转变,让我一脸懵‘逼’,颠覆了陆杰铭在我心目中树立起的高冷形象,这是‘逼’婚吧?这是耍赖吧?
这个时间段。周边住户不少人来来往往,陆杰铭就这么单膝跪在我面前,求婚?
我忽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结结巴巴的道:“陆……陆杰铭,你……你……”
婴儿车的小家伙忽然又欢腾了,陆杰铭笑说:“小若,给我个机会,其实我算计了你这么多年,到最后才明白,。” ,
从陆杰铭口中听到爱,这简直是不可思议,我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脸,没知觉,我又掐了自己一把,没感觉,再使劲儿,这下才有点疼了,我这不是在做梦?
“你是认真的?不是为了来跟我抢儿子才这样做的?”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当时的陆杰铭听到这话,恨不得狂汗三斤,以他陆杰铭的实力财力,若真想抢孩子,用得着让我同意吗?
“从在路边见你第一次,就注定了我们的今天,这辈子,可能没有比现在更认真的了,你注定是我陆杰铭的‘女’人。”他执起我的右手,举着戒指:“嫁给我。”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热泪盈眶,他终于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哪,第一次踏进北城,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陆杰铭,这就是他口中的注定。
注定相爱,注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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