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已经不再你女儿（1/2）

画画，是我得以放松和追求自由的事情，感觉只要画画，我可以一个人呆上一整天，也可以盯着画看上一整天，那种疯魔的样子是我执着的表现。

偶然的一次机会，我跟着同学一起去听听那些学艺术的人是如何学习。

“声音再大点，嘴巴张大点，这样声音才出得来，来，啊，啊，啊，啊~”

远远的就听见钢琴声和练习声，我和同学两人躲在门外悄悄看着，觉得虽然很新鲜，但似乎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哪里不对；两人商量着，决定去看看其他的。

“首先，观察物体，根据三点一线的理念，在画的时候注意物体近大远小的关系，这点很重要，大家画的时候尤其要注意一下.......”

看着他们拿着画趣÷阁在纸上飞舞的样子，一下就吸引了我，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了声音，我的视线里只有他们手里的画趣÷阁和纸，看着他们画，让我觉得自己的血液都沸腾了，有一种兴奋感从心里冒出，源源不断的刺激着我的手，我紧握着自己的拳头；

“丫丫，快上课了，丫丫？丫丫？我先走了。”

我似乎听到同学在我耳边说着些什么，嘴巴一张一合的，至于说的是什么，其实我一点都听不到；不知道自己在门外站了多久，直到他们休息，我才突然清醒了。

“咦？现在几点了都？”

我看到周围就我一个，同学早不知道踪影了，突然想起她好像说了些什么，趁他们休息，我进去看了看，一个个画的都很好，我也想这样。

“同学，你是来画画的吗？”

老师看到我一直在看画，走过来问我，

“我，我，是，是来看看。”

“哦，这样啊，没事儿，要是喜欢的话，也可以一起来学学，前提是你安排好了自己的学习时间，可不能耽误了自己的学习。”

讲话的老师是个穿着一身民族风的女老师，小小的个子，戴着眼镜，

“那，那我下次可以再过来看看吗？”

心里只是想了一下，嘴巴就脱口而出，

“当然可以，他们也都开始学，你来的话，还可以和他们一起。”

就这样，我们约定好了画画的事情。

白天上课，我脑海里总想着画画这个事情，盼望着晚上的时间早点到来，我已经按耐不住心底的冲动，想要马上飞奔过去。就这样，熬啊熬，终于等来了晚上，晚自习老师都是自由安排，交代了作业和任务，就离开了，留下学生自行安排自己的学习，反正我是坐在最后一个，就悄悄的离开了座位，直奔画室。

“大家昨天画的大家都相互看看自己的毛病在哪里，对比一下别人画的，来，大家都把画摆上来看看。”

远远的我就听到了老师在讲着画，我悄悄来到他们后面，也跟着他们一起看，虽然不太明白，但靠着感觉仔细的看着，对比着；

老师在一旁远远的观看着学生的画，看样子是心里早有数，

“你来了，跟我出来一下吧！”

老师经过我身旁时，悄悄拍着我的肩膀，

“可以和我聊聊你为什么喜欢画画吗？”

我原以为老师会责备我为什么会来这件事，却不曾想是这个，

“嗯，这个怎么说呢？”

“没事儿，你就说说你的感觉也行，就是想听听你内心的想法。”

“我觉得画画，虽然看似很枯燥，但我觉得它很自由。”

“为什么说它是自由呢？”

老师笑了笑，

“我没学过画画，可能描述的不是那么准确，但画画给我的感觉是自由，是放松，看着同学们画画，我觉得我内心有一种冲动，想要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画画上，就这么安静的画着。”

我说完观察着老师的反应，

“可画画是个很花时间的艺术，很多人想学，但都只是三分热度，那你刚才看了他们画的，你觉得他们哪些画的好的，说出你感觉画的好的就行。”

“可，可我没学过，我怕说错了，但如果从我感觉上来说，我觉得第三个画的是最好的，因为画面很干净，也很舒服，最后几个虽然画的也很好，但物体好像有点怪？”

我怕老师说我瞎评断，试探性的说了几个，

“嗯嗯，是这样，你说的也没错，之所以问你呢，是想了解你对画画的热情有多深，但我感觉画画应该很适合你。你今天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学。”

“谢谢老师！”

我激动的抱着老师不断的说着谢谢，我不是一个会轻易说谢谢的人，但这天我第一次说出“谢谢”。

上课间，我很认真的听着老师讲解一点一滴的知识点，一点点的画，到最后的画石膏。这种空间角度的画，我似乎显得格外的得心应手，对于一起的其他同学，他们画出的效果，层次不齐。

“你是不是曾经学过？”

看到我的画，老师好奇的问着，

“没有，这是我第一次画。”

“第一次？可能是你的空间感比别人的好的缘故。”

我的画，几乎不用老师去特别修改什么，所以我内心是有些骄傲的，毕竟那么多的学生中，画的不用老师过多修改什么的不多；只是那时候的我还不懂，往往画的不好的学生，得到老师指点的时间更多，学的也更多。我仗着自己的空间感比别人的好，就忽略老师讲课的一些重点，自己开始摸索着其他的画法，其他同学还在画石膏的时候，我已经在练习画石膏组合了，心里的优越感，还有从未得到的自豪感让我已经开始骄傲自满，经常跳过一些很基础的东西，去学习一些高难度的，似乎只有高难度的才会让我得到更多的满足和自豪；但时间从来不会偏向任何人，因为它只体现了花费时间最多的人身上，这种自豪感并没有维持多久，现实的真相打破我的认知，让我开始清醒。

后来的一次石膏体写生，我表现的像个孩子，茫然和无措，平时得心应手的到了此时却显得不会了，我第一次在画画面前感受到慌张，拿着画着我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硬着头皮画。

“丫丫，你画完了，跟我聊聊吧！”

老师看着我的画，对我说，

“完了，肯定是画画的事情！”

心里想着，这下老师该责骂我了，和往常一样，每次大家画完，都会摆上自己的画，形成一排，方便大家相互学习，比较；待所有的人都画完摆上，我才迟疑着最后一个摆上去，放在了一个最不起眼的地方，

“最近大家画的都进步很大，继续保持，但也有个别同学画的反而退步了，来，我们一个个讲解，这幅画，比例正确，形体好，但这光影的关系可以再加强一点，黑白的对比没有出来，显得整个画面特别灰；那这幅画，嗯，这形体还得加强，对比倒是很强烈，深深感受到了。”

老师点评着画，下面的学生都憋着笑，因为这幅画实在是，太畸形了，

“嗯，这画，画面干净，构图完整，黑白关系也出来了，只是可以再强一点，尤其是后面的背景关系，可以再拉大一点；那这幅画，这画的是个什么？这物体下的布怎么画的这么怪？是不是不太会表达布的画法？这是谁画的，等下来找我。”

老师在说到这幅画时，显得格外的生气，因为那是我画的，看得出来老师对我很失望，也很生气。就这样一个个点评完所有学生的画，让学生再去修改。

“老师....”

我拿着画板走到老师面前，她正给其他学生示范着画法，她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我紧握着画板默默等着她。

“丫丫，今天画的不是你的水准啊，怎么回事？是不是哪里不会还是？”

老师找了一个空地摆上我的画板，指着说，

“我，我不知道”

我也不明白到底哪里出问题了，看着我一脸困惑的表情，老师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又不明白什么，摇了摇头，

“丫丫，你心里的感觉是什么？”

面对老师这奇怪的问题，

“心里？”“是，心里，你的内心是一个什么感受？”

“我，我的心里？我不知道！”

“我想我知道了，丫丫，你内心是不是感受不到任何的东西？”

“老师，你怎么？”

“丫丫，你封闭了自己的内心，所以你不知道，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从你的画里，我看得出来，你画的东西很神似，但却少了些自己的感受，你看，今天有的人，已经有自己的画风了，偏灰色调，却画的还不错的，也有的重在关系对比上的，也有的空间组合上的，更有的在整体性上，唯独你的画，我找不到任何关于你自己的，虽然你画的是很好，但这只是在临摹上，人不能一辈子都在临摹，总该有些属于自己的东西。”“可不临摹，我，不知道怎么画，有时候画，我觉得自己内心是空的，尤其是在写生上，那种感觉就会变得很强烈。”

“这样吧，丫丫，我建议你先停一下画画，多看一些画的好的，或者名人大师的画，找找感觉。”

老师很无奈，却又心疼我，“谢谢老师”我找了一本书，对着里面的石膏体和自己的画。

“老师，丫丫她？”

长着兔牙，却总是关心同学的海清看着我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没事儿，这是对她好，让她好好看看自己的毛病在哪里，她学的太快了，有些基础的东西反而显得不牢固”

老师看着我那冷清的背影，叹气着；

“老师，老师，快来看看我画的怎么样？是不是有进步？”

胖胖的，却总喜欢穿拖鞋的周哥，

“你改了哪里？”

“老师，我改了背景关系。”

“你这形还没画好，改什么背景？先把形修整好。”

“哦~~”

周哥一脸哀怨的表情，

“别这样看着我，这形修不好，我不会帮你改其他的。”

老师递给周哥一支趣÷阁，走了，那是刚削好的。

刘老师在同学中来回的走着，碰到有学生提问，便停下来指导学生；

画室里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他从来没有听过课，也没有参与同学之间，只是默默的画着自己的，不管不顾的样子，怕是真的真的很爱画画。关于他，我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是和老师一起来的这个画室，不算是学生，但也不算是老师，看他画的，远远超过所有的人，他的脚边总是堆满了画趣÷阁，都是削好的，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我们所有人离开时，他还在画，不知道他画了多久，听说他都是凌晨一两点才关灯离开。

整整一周的时间，我什么也没画，就是看着我那幅画，找了不同的书，对比着，可我还是不知道我的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看再多也是徒劳！”

突然有个声音传来，我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说话，

“难道是我幻听了？”

“画不是你拿来炫耀的事情，你不是真的爱它。”

我终于找到了，原来是那个在角落里默默画画的那个人，出于生气，我把自己的画板和工具，搬到了他旁边坐着，

“为什么说我不是真的爱？”

他没有回答，还在继续画着，好像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着他画的，我似乎看到了倔强，

“好倔啊！”

心里只是这样一想，就说了出来，他停下手中的画趣÷阁，头也没抬的问

“倔？”

“是啊，你的画确实给人这种感觉，但仔细看，似乎还有一种，自信？画里透露着自己的明确，知道自己应该画什么。”

我小心翼翼的说着，因为看不到他的脸，我不确定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你能看出这个？”

他抬起了头，一双长长的睫毛吸引了我，说真的，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咳咳，嗯，是啊，很明显啊。”

我看着他的睫毛说，

“什么？”

“真的很明显。”

他似乎知道我在说什么，扭头继续画，但我好像看到他笑了，嘴角的弧度，

“给我看看你的画。”

“嗯，形似却不神似，画的没有灵气，这注定了你这辈子只能作为一个业余的。”

他似乎不知道实话是多么打击人，

“可我真的很想画好，我想随心所欲的画自己想画的。”

“可以，但会比别人要费力一些。”

我拿回自己的画，离开了画室，一个人躲进了厕所。

“你是不是又说了些什么？”

刘老师走过来，

“我只是实话实说。”

他耸耸肩，

“谭俊~，我知道你有天赋，可以自学，但你可以稍微顾及一下同学的感受吗？”

“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啊，丫丫她，我一直没有说白，就是怕她难过，一个没有内心的人，无论做什么，都很难达到高度，除非她自己醒悟了，否则那也只是徒劳罢了。行啦，你继续画吧，让她一个人静静也好。”

刘老师看了看门外，有些担心；谭俊看了看老师，盯着门看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

和以前一样，我把自己关在厕所里，看着手里的画，那画的跟孩子涂鸦似的，好像完全不是出自我的手，可我不知道到底要怎么画才能画好，感觉自己脱离书本，什么都不会，难道？难道我这辈子只能这样了吗？

为什么别人可以轻易做到的事情，到了我这就这么费劲呢？

我不甘心，不想这样下去，因为我受够了活在别人的光影之下。

可我又恨这样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是啊，天赋，这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有天赋的人轻轻松松就可以达到别人达不到的高度，可我，我又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摸着自己的画板，我一狠心撕掉了上面的画，在快扔进马桶的一瞬间，我迟疑了，心疼的拼起碎片，一块块小心翼翼的在画板上拼凑着，可撕毁的就是撕毁的，就算是勉强拼凑好，也是残缺的，给自己的一点时间，如果还是不行，我就真的放弃。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我在镜台前看了看自己，不自信的姿态从眼睛里透露出来，过于真实，让我有些逃避，别人的眼中是坚定，是明确，是自信，可这些东西，我的眼里都没有，除了不自信，更多的就是空洞，连我自己都有些无能为力。

或许封闭了太久，已经在迷雾中迷失了自己。

我提着画板回到画室，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已经是晚自习下课的时间了，画室里同学们有的已经走了，还有的还在修改着，画着，

“丫丫，你去哪了？我看你一直不在这里，还以为你回宿舍了。”

海清担心的问我，

“没事儿，我去厕所了。”

我低着头不让她看到我脆弱后的样子，

“拿着画板去厕所？”

海清明显一脸不相信，

“不准我去感受一下厕所的氛围吗？”

我故作生气的打了她一下，

“没想到，你，你这口味挺重，嗯嗯，很优秀。”

我们俩都笑了，我提着画板作出要打她的样子，她也配合着要挨揍的表情，实在有趣。

“丫丫，回来啦？放宽心，画画是个漫长的事情，急不来。”

刘老师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安慰着我，我点点头没说话，

“老师，我们先走了！”

一对形影不离的兄弟，黄磊--黄广成，两人呢，据说是因为都姓黄，所以就认识了，至于到底怎么样的，还有的人说，其实两人是亲兄弟，还有的人说，因为两人是发小，不过看他们这么好的关系，我更愿意相信是发小；

“哎，你们两人又这么准时走？画的改好了？拿来我看看。”

“你去！”

“你去！”

两人推搡着，脚步却往门口挪去，

“你们俩都有。”

这下没辙了，他们两你看我，我看你的，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

“你们这得多不情愿啊，瞧你们那表情，简直要笑死了。”

周哥在旁边看热闹，黄广成一面笑着把画板给刘老师，一面在背后给周哥竖了个中指，这手势，周哥马上比了个划脖子的姿势，两人这劲头真是没谁了，自我在这里学开始，这两人没少斗；

“干嘛呢？”

刘老师看着这两人喊着，

“没，周哥想请我们大家吃饭，说等会去吃宵夜。”

“我，嗯，是，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