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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宅大门洞开,上上下下仆妇管事见到姬瑶像对待自家主子一样,带她去待客的花厅奉上茶。
等到用过晚饭天近黑,宋十一郎才回家,进门见到姬瑶示意她坐下,一手解着官袍,一把扔出官帽滚落到独榻上,净过脸之后方开口:“不用多说,我都知道了,这么晚回来也是因为这事。阿瑶,你可用过饭。”
姬瑶说用过了,她心中压着事饭量可没减,再着饿着肚子哪有力气和别人斗。
宋十一郎命摆饭,让姬瑶陪他再用一点,两句话的功夫鸡鸭鱼鲜摆了满满一桌,他捧着碗却不像是很有胃口。
灯下,宋十一郎的眼底淡淡发青,神色中透着疲惫。
姬瑶拿起桌上的杏花落雨壶填满宋十一郎眼前的浅粉杏花杯,轻声问:“阿兄,他们想要什么?”
宋十一郎端起酒杯一干而尽,修长手指玩弄手中杏花杯,轻哼:“问得好!”
他放下酒杯,姬瑶再替他斟满,三杯过后,宋十一郎说起正事:“阿七这回出去错就错在太能干,我让他拿下一个州的流兵乱匪,他偏生多拿下半个州的兵马,两千兵士变成万余。想萧家举族支持萧述,也只能从阿七手中硬保下那另外半个州。更别说从年前外出至今未回来的钟家大郎钟盛,在皖地又是与人结亲拜生死盟,听起来手下有五万大军,有八成都不姓钟。你说,他是不是让人眼红气恼?”
姬瑶拿过一个新酒杯为自己满上,端着杯子浅抿一口,悠悠道:“那也不至于用这种卑劣的法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们凭空再捏一个罪名又不是什么难事。”
“非也”,宋十一郎站起来,眺望窗外一弯新月,“钟氏在为上次避火珠的事替妻女出气,不过他们没料到阿七真的会亮兵刃。盗避火珠也是出于无奈,钟氏躲着不肯见我,阿七自告奋勇去京城取投名状,他临走时保证不会伤到钟家人,只拿珠子,还是因为我。”
宋十一郎有些自责。
姬瑶想到死在钟盈闺房里的绿衣和墙上的血字,还有钟盈难以平复的恨意,她想了想还是问出:“阿兄,韩大当家不会有事罢?”
宋十一郎盯着姬瑶看,姬瑶不躲不闪,她很平静,知道自己在问什么。韩七之所以会上勾多半原因是为了她,他的情意她再不能无视,她可以不接受,但两人不算是萍水相逢,朋友之间也该要问一声。
“嗯,钟氏想给他颜色瞧,阿七只要交出手中的兵马可保他平安回来。”宋十一郎叹气,摆手又道:“大半年的功夫又白辛苦,为他人做嫁衣。”
姬瑶垂头,冒出一句:“是钟夫人吧。”
韩七在送她去南阳的路上,就有表现出格的地方,当时几个人里惟钟夫人眼明心细,她或者早察觉韩七对姬瑶独特,不单单是因为宋十一郎,而是他的本性驱使。
屋里没人回答,她接着说:“只有女人才会想出这种损招,钟裕凯虽然假扮忠良,对付一个小角色没必要玩花招,帐下一言不合拖出去打几十军棍,韩大当家亏也吃定了。他们剑指韩大当家,意在阿兄,都怪我当时任性和钟盈斗嘴……”
“好了!”宋十一郎喊断后面的话,他心疼唯一表妹处处看人白眼,这京城众星拱月的那个人该是阿瑶,而不是别人。
“阿兄,钟夫人一年到头常有风疾头痛,多有照顾不到司空大人的地方,那府里应该多出一个人替他照顾大司空,机缘好的话生下一儿半女更妙。”姬瑶出了个她不该出的主意。
宋十一郎轻咳,眼睛轻瞪表妹,小妮子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忘记姬瑶快到出嫁的年纪,世家大族的女郎们到这年龄都要学着驭夫之道,亲自挑选备做滕妾的家奴,更要学几样后宅不能外道的私密事。何况姬瑶曾经备做太子妃,从上十岁起逢着回外祖家,外祖母和几个舅母抽空用心教她。她经历的风波又多,比同龄的女郎要早慧。
“最好是太后直接赏的人,为关怀司空大人的起居着想,君臣和睦皆大欢喜的事,容貌不在于多艳丽,一定要温顺,至于是真温顺还是假温顺只她心里清楚。”姬瑶决定要给钟夫人添堵,先把钟家的水搅浑再说,她不能一直被人掐着脖子活下去。
宋十一郎神色古怪,哦了一声再没下文。三日后,真有宫中王太后懿旨传到司空府,说是圣上体恤司空大人辛劳,身畔无人分忧,特地为他赐下两名贵妾,一位是大族袁氏的庶女,另一位来头更大,是王太后身边的贴身女官,听说最为得宠,侍奉太后有四五年之久。
姬瑶听说钟夫人旧疾复发带着钟盈出城去疗治,她冷嗤一声对镜理完妆,打起精神迎接太夫人和靖国公一行人,他们也出了不少幺蛾子,梁家人自己窝里斗,她且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