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下葬（1/2）

一束鲜花，一个盒子，一个花圈，这是母亲在世上曾经存在的唯一留证，母亲走完了这一生。

送母亲下葬的，除了我认识的几个亲戚，大部分我都不认识，他们有的或惋惜，有的或无奈，一些随家长来的孩子，甚至在葬礼上嬉笑玩乐，那声音是那么刺耳，就像父亲曾经打骂我一样。

我们并没有把母亲葬在城里的陵园中，而是把她安葬在老家的山上。因为母亲说过，她虽然在城里生活了半辈子，但她生就是农村人，对农村的情愫是不能割舍的，死后就该葬在农村，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坟墓建在一座山腰上，那是外婆家后的那座小山。小时候我总会让母亲带我到这里玩，但每次母亲都会拒绝，她吓唬我说山中有怪物会吃人。最后她实在拗不过我就只好带我来到半山腰，她不允许我继续向上攀爬，半山腰已经有几百米了，往下俯视一片片房子上灰色的瓦片，心中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我和母亲约定着以后再来，我喜欢这里的景色。母亲，也喜欢。而此刻，母亲就葬在这里。

看着那小堆小堆的黄土，渐渐没过了母亲的骨灰盒，上面母亲的遗像，也变得愈发模糊起来。

一座坟，一打纸钱和一个花圈，那是母亲最后的归宿。

那一天，我听到最多的便是同情和安慰。我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但我也曾有过母爱，我也曾有一个温暖的家，就像现在读着小说的你们一样。但母亲的确是因我而死，所有一切的过错都是由于我的任性造成的。直到现在我还在想，如果我能与母亲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商量多好啊，如果我不那么固执，能仔细考虑一下父母的感受那该多好啊，如果当初我根本没有同意收养沐琪该多好……可是，这只是如果。直到现在与人交流时，我很少会提及我的身世，我也避免使自己联想到自己的过去。那是我终生无法弥补的遗憾，是我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伤疤。

我母亲的事就谈到这吧，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细节都忘记了，但我永远都不会忘掉的是，我母亲那慈祥的面容和告诫我的话语。接下来要讲的，是之后我与父亲的故事。

我与我爸最后一次的交集，还是记忆中那个充满黑白的母亲的葬礼。父亲当然参加了葬礼，我没有阻拦，我觉得那是他应该做的，他对母亲的罪恶实在太大了。

葬礼结束后，除了几个近亲，其他的亲戚都走了。我让姥姥先回家了，我怕接下来的事会刺激到她。

哭了一整天的我，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依旧只待在我的卧室中，这个母亲曾经生活过的房子。我也不知道，它何时不属于我。

姑姑他们在外面聊着关于我妈生前的事迹，她小时候的陈年往事。可见父亲并没有把他和我的事告诉他们。

“咯吱”一声，卧室的房门被推开了，进门的是父亲。看见是他，还在床边收拾衣服的我停了下来。屋里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

“晓哲，你这是干什么？”父亲看着床边我刚叠好准备装进行李箱的衣服问道。

我看了他一眼，扭头继续走向衣橱拿出几件衣服，说：“爸，我说过了。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一会儿我收拾完就走，你可以继续你的生活。”

“走？你去哪？”

“去哪？去一个没有母爱和父爱的地方。我长大了，我可以去做很多事，可以养活自己，和沐琪。”

“沐琪沐琪，你就知道沐琪！沐琪一个小孩子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让你连爸都不认了？她能给你吃的还是给你穿的？她能给你一个这么温馨的家吗？”爸爸叫骂道。

“是，沐琪是不能给我什么，但至少她不会背叛，她懂得谁对她好！她知道亲情，是无价的！”

“好，我可以答应沐琪留下，但你也要答应我，要把刘红当做亲生母亲对待。我们一起把沐琪养大。”爸爸做了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