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2)
牧黎紧皱眉头,心下极为不舒服。不管这个世界是否是完全的男女平等,至少在牧黎的心里依旧保留着她那个时代的价值衡量标准。暴力不被提倡,而打女人的男人最为不可原谅,也是牧黎最不能忍受的。男人对女人先天的身体优势虽然在这个时代已经消失不见,但看目前发生的状况,对峙双方的体能显然不在一个水平之上,不论如何,如此单方面的施暴都是不应该的。
忍耐了十几秒,见围观路人还是无人上前,牧黎便撑着桌子站起身来,准备亲自前去阻止这场单方面的施暴。可就在她刚站起身时,却被芮乔一把拉住,芮乔面上很是严肃,问道:
“阿黎,你要干什么去?是要去帮那两个女的吗?”
牧黎瞪大眼睛看着芮乔,眼中有着难以置信,反问道:
“难道她们不该帮吗?”
“当然不应该!”芮乔拉着牧黎手臂的手收紧,那力量让牧黎眉头紧锁,“你没看到吗?她们脖子上的标记圈,她们是叛变者!你帮了她们,会惹祸上身的,你不想要前途了吗?”
牧黎哑然,再次仔细去观察窗外的那对母女,这次她发现了,她们的脖子上确实都戴着一个项圈似的东西。
标记圈?叛变者?又是牧黎从未听闻的词汇。但是她大概能从字面上理解究竟是什么意思。所谓叛变者,大约就是更改了阵营的人,因为思想上的巨大变化,从一个阵营变作了另外一个阵营。而标记圈,大概就是用来标识出这类人的标志物,让大家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身份。或许还有其他的作用,不过不查资料,牧黎也无法得知。
“阿黎,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和叛变者扯上关系有多么的麻烦。我们是军人,我们更加需要立场坚定,否则军队中的处罚更为可怕。你千辛万苦斩获军功,升到少尉军衔,荣誉来之不易,难道想被逐出军队成为流浪者?”芮乔见牧黎突然正义感爆棚,感觉不妙,连忙继续劝说。
可是...难道说阵营更改的人,就可以这样被对待吗?如此被人欺凌,也是活该吗?牧黎实在无法理解。她双手死死捏住了桌子边缘,内心陷入了极度的挣扎之中。
“我知道你其实很善良,但这不是自我正义感实现的好机会。你冷静点,先坐下来。”芮乔的话还在继续,牧黎由于突如其来的思想冲击,一时间有些懵怔,被芮乔重新按回了座位。
芮乔见她坐下没有反抗,松了口气,用开玩笑的语气道:
“你可真是吓死我了,什么时候你也这么正义感爆棚了?按理说你该比我更遵守纪律的,我都没动,你怎么这么激动?难道说你其实是隐形的中立善良者,跟我一个阵营的?”
闻言,牧黎忽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仔细想想,自己刚才的言行,确实已经超出了守序中立者会做出的范畴。守序中立,无论如何,守序为第一。他们会严格遵守社会的法律、规章、纪律和一般道德。其次才是自身的价值观念,或善或恶,其实界限并不明显。举个最简单也是最极端的例子,当一个守序中立的士兵,因为任务,需要枪杀一个无辜的孩子时。上级的命令和自身的善恶观产生矛盾,这个士兵最终会选择执行命令,这样的人不管善恶、律法至上,这就是守序中立。
军队中有着严格的纪律规定,任何军人不得与叛变者牵扯,否则会有严酷的惩罚。这是铁律,然而牧黎却无视了这条铁律,以自己的价值观去行动,因而才会让芮乔如此吃惊。不过芮乔并不知道牧黎其实对这条纪律一无所知,究竟是不是超越了自身阵营的选择,到目前还不能下结论。
芮乔自己是中立善良阵营的人,一般来说,他们自身的价值观念是凌驾在纪律规章之上的。但是,并不是说芮乔就一定会无视规章纪律。当利害程度非常明显时,他们必然会趋利避害,否则就是心智不成熟的人。
虽说划分九大阵营,但其实并不是简单粗暴地切蛋糕。每个阵营之中的人,都有着个体差别,有着各种各样的偏向。所以其实阵营划分还有更加细致的指标,叫做阵营偏差值。打个比方,守序与混乱之间划出一个标尺,两者正中央为中立,数值设为0,两端的守序和混乱分别设为30,守序为+30,混乱为-30,阵营偏差值便在±30之间确定。越是中立,数值越是靠近0,±10之间,被判定为中立阵营,+10到+30为守序阵营,-10到-30为混乱阵营。善良与邪恶亦然。
这个偏差值的数据,是描写一个人人格心理的重要参照标准。比如芮乔,她就是中立偏守序+9,善良偏中立+13,总的来说,是部队愿意招募的一类人。而牧黎到现在才刚刚知晓有这样的细化标准,关于自己的详细数值,她还并不知晓。
牧黎坐在桌边,舔了舔嘴唇,手肘撑着桌子,前臂抬起,双手交握放在唇边,眼神穿过帽檐,注视着外面的施暴现场,表情显得有些焦虑不安。她在犹豫,极端地犹豫,内心正义的信条与实际的利害关系打得不可开交,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若是换了从前,她一定已经冲上去了。
芮乔见她这样,便试图和她说话来缓解情绪:
“其实这样的事虽说不是天天都能见,但也不少。这些叛变者,一般都有着自己的生存地,在有限的区域活动。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两个叛变者就出现在闹市区....喂!阿黎!牧黎你给我回来!”
就在芮乔说这话的时候,那两个男人其中的一个正揪着那个少女的衣领,把她往人少的巷子里拖去,另外一个男人竟然在撕扯那位母亲的衣服,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要当众做那种事。那位母亲身上的衣服本就破烂,一扯几乎就成了布条,根本衣不蔽体,大片大片被打得青紫的皮肤裸/露了出来。然而围观群众依旧无动于衷,甚至有好多人摇了摇头离开,不管不顾。似乎不去看这种事,就是他们最大的施舍。
见此情景,牧黎再也忍不住,狠狠一锤桌子,也不管芮乔的呼喊,迅速起身,就向咖啡馆外冲去。
芮乔暗呼糟糕,急忙也追了上去。
而外面的动静,其实也早就惊动了咖啡馆里的客人们。这会儿牧黎她们突然冲出咖啡馆,向事发地点冲去,咖啡馆里的人都惊了,没想到居然会有军官愿意管这种事。本来打算漠视此事的客人们,反倒因为牧黎异常的举动,产生了巨大的兴趣,一个个也都离开了咖啡馆,打算上前去看看情况。
坐在角落的兰妮和佩尔自然也看到了事情的全部,佩尔直摇头:
“没想到以冷静善战著称的军中刺客,竟然会这么冲动,这倒是出人意料。”她这话说得挺客气了,实际上就是在贬低牧黎,觉得她不符合传说中的形象。
兰妮没有第一时间发表意见,看着落地玻璃外向事发地点急奔过去的牧黎,她忽的弯了弯唇角,道:
“不是挺有意思的嘛,想不想去看看?”
“兰妮?”佩尔不解兰妮到底是什么意思,兰妮从来不是一个爱看热闹的好事之人。
兰妮却不管她,将手腕上的id在桌边的感应器上轻轻一刷,支付了两人的饮料费,然后便从容站起身。这一站起来,她窈窕的身材立刻显露无疑,戴上墨镜,她就这样踩着高跟鞋不紧不慢地向店外走去。曼妙的身姿惑人心绪,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场牢牢捕捉每个人的视线。
“我可要丢下你不管了哦。”走到门口,兰妮回眸冲着佩尔一笑,然后便推开咖啡馆的门,走了出去。
“等等我啊!”佩尔拿起包,急急忙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