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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右已经等候多时,一见周景深出现,就开始陈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时间紧迫,她说得有些语无伦次,毫无逻辑,但周景深还是明白了,原是甲带着贵宾犬前来打疫苗,遇到了插队的乙,两人口角交战无法分出回合,便纷纷叫来援兵。援兵不来倒还好,一来却发现原来是旧仇。新仇加旧恨,一时之间两队人马立刻掐了起来,就连带过来的贵宾犬和博美都开始对吠。至于新仇是何等的琐碎,旧恨又是怎么样的小事,都没有人理会了。
急的就只是毫无缚鸡之力的小护士颜右,顺带听完来龙去脉有些哭笑不得的医生周景深。
周景深向来不废话,马上拿过座机拨打了楼下保安亭的电话,慢条斯理道,“康大哥上来一下,顺便把大黄也带上来。”
康大哥本名康大,是楼下的保安队长,大黄是保安大队养的一条狼狗,大约是豹犬和德国牧羊犬的杂交,长得十分凶猛,呲牙咧嘴起来,当真是生人勿进,极其骇人。不过它对周景深却十分亲昵,甚至比主人康大还要亲上几分,应该是周景深上下班都揣着一块狗粮喂它的缘故。
康大应该也听说了病房的事,周景深还没搁下电话,就听到大黄在那边的汪汪声,然后康大笑着说,“老板,刚刚把大黄牵出来,就准备上去呢,一分钟内到。”
“不用叫我老板,我是周医生。”周景深准备放下电话,想了想还是强调了一下。
康大在那边哦了一下,意味不明,还是带着爽朗的笑。
这个家伙还是那么让人讨厌。周景深想,然后百无聊赖地和颜右扯着有的没的,“我们明天下午出去吃饭怎么样?”
颜右明显对医院的感情比周景深要深,看着眼前推搡的一群人,心惊胆战的,生怕砸坏了这个仪器那个设备,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和周景深调情,直接甩了个白眼过去。
周景深不免觉得好笑,说道,“怕什么,这堆人是私仇,等下大黄来了,将他们撵去外面就行。”
话刚刚说完,就听到有人在大喊,“院长呢,院长呢!出来给个说法!”
颜右努了努嘴,笑眯眯的,眼睛弯成月牙,揶揄地推了一下周景深。
周景深便耷拉着脑袋过去了,还挺谄媚地站在那堆人面前,说道,“怎么了,找院长有事?”
刚才喊话的人是个孔武有力的汉子,长得虎背熊腰的,但偏偏手里抱着一只柔美纯白的博美,浑身说不出来的违和感。只见汉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周景深,然后挪过了眼光,抬头哼了一声,鼻孔高过眼睛,说道:“叫你们院长来跟我说话。”
周景深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往办公室里走了一圈,又推开门,威风凛凛道,“我就是院长,找我有事?”是真的威风,敛去了笑脸,气定神闲,走路生风。
这个时候,大黄也到了,见到周景深马上扑上去,双爪搭在他的肩膀上,很是亲昵地蹭了蹭。周景深伸出手来拍了拍它的头,大黄便和他并排站着,龇牙咧嘴,煞神一样,也不吠,黑森森地看着前面一群人。周景深拍了拍它的脑袋,随即人仗狗势,腰板挺得更直了。
“这里是医院,动物医院,只有猫猫狗狗啊才在这里撒野,不知道各位是不是要挪个地方?”
方才的汉子还挺委屈,“我们就是要院长你评评理,为什么这怂毛敢插我的队,是看我娇弱好欺负吗。”
那一边就不依了,还是嘲讽,“我擦,你长得跟只熊似的,还娇弱。当年要不是你浇的我那身汁,我老婆至于跟别人跑了吗!我跟你势不两立,插个队怎么了,我还插你全家呢!”
汉子冷笑,“自个怂包,戴个绿帽都能怪到路人身上去,得,我也别评理了,就在这里把你干了。”
周景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两批人又扭打在一起了,大黄扑上去,惊天动地地乱吠,也不知到底是该拉谁咬谁。都是不要命的主,插个队浇个汁都能结下势不两立的大仇,哪里会怕虚张声势的周景深?
周景深为难地看着这一群人,又看了看颜右,只觉得脸上无光,便拔高了声音,“吵什么吵!,这里是医院!康大,快拉开呀!”
康大看了又看,笑眯眯的,咧着嘴,没有动。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一个挺拔的人影从楼梯口拐了过来,声音沉沉,很有威慑力。他就那么站着,挺拔的竹子似的,又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就让那两批人停住了。
“嗯。”傅至琛应了一声,双手插在口袋里,两眼巡过那群人,目光在周景深身上顿了顿,又很快移开了。
周景深一愣,只觉得眼前又是一阵云雾萦绕,那人半隐在水墨画里,模模糊糊的,看不清。
原来是他。
“我不在了,你们都能闹到医院来了啊。” 傅至琛不咸不淡地说了声,习惯性摸出一支烟来,又放了回去,“有恩报恩,有怨抱怨,自己找地方去,别堵着这里,看着烦。散了吧。”他摆了摆手,也不怎么看那群人,又直直往康大的方向去了。
汉子和对面那群人相互啜了一口,又瞪了瞪眼,几乎是同时扔下一句:“下次老子再削你!”就各自抱着各自的爱宠散了。
傅至琛和康大面对面站了一会,两人相视一笑,又相互锤了锤各自的肩膀,几乎是异口同声道:“兄弟,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