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1/2）

这是最好的时代。

开元盛世，万邦来朝，艳丽的牡丹开遍长安，醉酒的诗人聊发痴狂，归来的将军意气风发，踏春的仕女浅笑吟吟。所有的人都迷醉在这盛唐气象之下。

日照当空，秦淮河旁杨柳依依，河上花坊中的歌姬刚刚入睡，岸边游人如织，各种小摊贩高声吆喝招揽着生意，卖着一些令人稀奇的小玩意。

“朽木非朽木！”一个红衣少女抱着一根木桩高声耍弄着，如黄鹂般的清脆嗓音着实吸引了不少游人观看。

少女把木桩往地上一插，灵动的眼睛朝周围扫视一圈，巧笑倩兮，作势朝木桩吹了口气，笑意妍妍道：“逢春化灵鸟！”

只听“膨”的一声轻响，木桩却是化为了一只活灵活现的木鸟，不仅能走能跳，更是飞起来绕着少女转了两圈，停在了少女的肩膀上。

“好！”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叫好声，踏春的游人仕子们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纷纷朝着少女摆在身前的木盒扔出赏钱。

少女朝着四周一拱手算是谢过，接着又是一抖肩膀，让木鸟落于地上，脆生生的唱道：“灵鸟醉，合地化灵猫。”却见少女一指木鸟，木鸟晃了两下，似是真的醉于这带着酒香的，伏倒在了地上，化作了一只木猫。

周围的叫好之声更甚，投的赏钱也是更多，少女趁着观赏的人兴致正高，又依次变了狗，猪，牡丹，最后又化为了一根木桩，引的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最后只余下一片浪潮般的鼓掌声。

表演结束，游人散去，少女捧起装着赏钱的木盒，感受到那沉甸甸的重量，心中一片欢喜，盘算着又可以逍遥几日。

“请教姑娘芳名？”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仿佛流水渗进了少女正欢喜的心里，少女抬眼看去，只看到一白衣少年手执折扇，肤若凝脂，唇如朱玉，向上挑起的眼角似是要勾走人的魂魄，正微笑的施礼问道。

世上怎会有如此好看的人儿，竟是比秦淮河上最好看的姑娘家还要勾人。少女面上发愣，心里想着。

“姑娘？”少年见少女只是盯着自己发愣，忍不住出声，依旧是那微笑的样子，眉角却是向上挑了挑，少女只觉得那眉头似是挑到了自己心上。

快别这么好看了吧，真真是勾的人心里发慌。少女心里叹息，嘴上却是脆生生的回道:“回公子的话，周围人都是唤奴家巧巧的。”

“当真是人如其名。”少年依旧微笑着，再施一礼，道：“在下乃秦淮河上一画师，巧巧姑娘称在下沉棠便可。尚才观姑娘机关术着实了得，又见姑娘姿容俏丽，宛若天人，便想为姑娘画上一画，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这名字可真好听，巧巧想着。可别笑了吧，这人笑的我心里好慌。巧巧的心里宛如有根羽毛挠着，痒痒的，恨不得拿出来狠狠的抓一抓，痒的她脸上发红，脚下发软。

“公子自便便是。”巧巧微微低头，拨弄着木盒里的赏钱，脚尖不自觉的对在了一起，声音软的似要化在这带着牡丹花香的里。

沉棠转头对着随身的书童吩咐取来纸趣÷阁，对着巧巧再笑了笑，道：“姑娘稍候。”

巧巧答应一声，依旧低头拨弄着赏钱，纤细的手指划来划去，发出了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不成曲调，却宛如带着桃花香。

秦淮河旁，白衣少年，红衣少女，吹动了杨柳，杨柳撩动了，却不知是有意拂过了杨柳，还是杨柳有意招来了？

自那日之后，本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巧巧却是变的勤快起来，天天在秦淮河旁卖弄着自己精巧的机关技艺，人们印象里深居简出的沉棠居士也是开始莫名的频频外出，却也不做别的事情，只是在巧巧表演的时候在一旁静静的作画，在她表演结束时候轻声交谈几句，便各自离去。

有相熟的歌姬调笑沉棠，说是他喜欢上了一朵岸边的牡丹花，沉棠也只是笑笑，并不辩解，倒是巧巧知道了后，涨红着脸去找那些歌姬解释说他们只是君子之交，心里却是欢喜的不行，宛如吃了她最爱的桂花糕，甜到了骨子里，蜜到了心坎里。

这种日子能一直过下去就好了。巧巧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