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杀死玛丽苏 2/3（1/2）

“夏尔！夏尔！”

人群爆发出几乎要将地下街掀翻的声浪。

欢呼声中，列车头部与尾部接驳处缓缓分离，变成一艘普通大小的花车，花车顶部玻璃降下，同时洒下纷纷扬扬的鲜红蔷薇花瓣，落在面带微笑的夏尔王子身上，也落在道路两侧的粉丝身上，又引起一阵疯狂尖叫。

花车缓缓前行，两侧的粉丝便一边尖叫一边随着花车蜂拥着流动。

“冲鸭！”

熊玩球拉着伽奈不断往花车靠近，熊高马大的她在一众娇弱女生中也的确是占尽优势，竟然还真给她突围成功，挤到距离花车不到十米的黄金距离。

——就是伽奈快被挤成饼干了。

要问伽奈这会儿的心情，那就是后悔，很后悔。

是游戏不好玩，还是零食不好吃，为什么不干脆借口装病，享受美好的假日，做个快乐的家里蹲，却跑来这里吃苦受罪……

没等伽奈碎碎念完。

突然，有悠长的音乐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像列车进站时长长的汽笛，像牧人指引畜群归家的哨声，又像深山古寺里一声又一声的暮鼓晨钟。

声音响起的瞬间，喧闹的人群蓦地像被按下停止键的机器，嘈杂吵闹顷刻消失不见。

随后，一个电子音不知从何处响起，声音清楚地落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亲爱的桃源乡大区居民，在这个欢乐的日子，桃源乡大区政府谨遵守来自伊甸园首席执政官先生的指令，特开放桃源乡大区全部区域的天空之镜，自此刻起，持续时间半小时，请各位居民珍惜时间，尽情观赏天空的美丽。”

电子音悄悄地落下，而原本喧闹的人群已经仿佛变成了化石。

哪怕万人迷的夏尔王子仍在花车里无时无刻地散发着魅力，哪怕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是夏尔的忠实拥趸，然而此时，没有人的目光仍旧停留在夏尔身上，所有人都仰起头，望向头顶。

伽奈也抬头看。

头顶上，那始终笼罩在乐园上空的天空之镜正渐渐从乳白变得透明，一点点地显现出镜之外的世界。

蓝天。

日出。

朝霞。

是真正的天空。

久违的、美丽无比的天空。

自四百五十年前乐园建成以后，人类就再也无法抵达，甚至连见一次都是奢侈的天空。

天空之镜阻挡了末日病病毒和恶劣的外部环境，却也同时阻挡了人类触碰、甚至仅仅是仰望天空的权利，它像一个乳白色的巨大牢笼，将所有人类牢牢地困在底下。

只有偶尔天空之镜打开时，才能再看一眼天空的美丽。

寂静终于被打破，伽奈听到身边有人在哭。

哭声越来越大，连成一片，像海潮，像春雨，像所有密密麻麻冲击人心头的事物。

“我看到日出了呜呜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日出……”

“上次开天镜还是五年前，那次是夜里，我看到了流星！”

“日出好美，朝霞好美，天空也好美！”

……

她们激动大笑哭泣，像受尽委屈终于回到母亲怀抱的孩子。

激动的人群中，伽奈挠挠头。

果然无论多久，在这一点上，她都还是无法体会其他人的感受。

天空的确挺好看，但为什么会让人那么激动？

完全无法理解。

而且天空之镜也挺好看的嘛，白天是乳白色的，像牛奶，夜晚是纯黑色的，像黑巧克力，无论白天黑夜，都看着就很有食欲的样子。

她叹息一声，为自己不合群的反应感到一丝丝羞愧，正想着要不要装模作样学其他人抬头望天感动哭泣时，目光却不经意地扫到距离不到十米处的花车上的人。

花车上只有一个人，夏尔王子。

和伽奈一样，他也没有看向天空。

反而微微低着头，金子一样的发丝微微垂落，遮盖了他精致的眉眼，脸部线条紧绷着，没有一点笑，反而嘴角勾起的弧度怎么看怎么像是讽刺的样子。

怎么看都跟刚才的微笑天使判若两人。

哦豁~

这就是传说中的完美皇室候选人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吗！

伽奈有点小激动，甚至想戳戳身边还在激动望天的熊玩球，让她看看她的小王子现在的样子，然而，还没来得及行动，或许是她的目光太炽热，或许是一群望天的向日葵中唯独她一枝独秀地不向天空屈服，夏尔——向她看了过来！

不到十米的距离，两人的视线不期然相撞——简直就像少女漫画中的经典初见场景。

那双美丽的绿色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伽奈眨了眨眼。

正想着要不要举爪打个招呼——

“啊！”

一声饱含着恐惧的尖叫陡然在她身后响起。

然后，身后有腥臭味传来，伴随着不断响起的尖叫，以及无数巡逻机器人突然响起的警报声。

“发现病人，已变异，立即逮捕。”

“发现病人，已变异，立即逮捕。”

“发现病人，已变异，立即逮捕。”

……

附近的巡逻机器人都向伽奈身后赶来。

可是根本来不及。

人群太过密集，机器人虽然可以暴力推搡，但那无疑会造成人员受伤，甚至引发恐慌和踩踏，这是违背机器人准则的。

况且，病人离伽奈太近了。

伽奈身子才转了一半，眼角余光就看到了病人的样子。

那是一个穿着时髦火辣的年轻女人，伽奈还记得，她就站在自己身后，刚刚一直激动地对着夏尔尖叫，天镜开了后，又是一阵更大的尖叫，尖利的声音把她的耳朵好一阵折磨。

可是现在，她，或者说它，已经发不出那刺耳的尖叫。

它的身体变成果冻、或者说烂肉一样的一坨，血肉“扑簌扑簌“地往地上掉着，本来时髦熨帖的衣物也被烂肉撑破，破破烂烂又沾满了血地挂在骨架上。

它发出“嗬嗬”的声音，像一头饿了许久的疯狗，径直朝着身前——也就是伽奈扑来。

“伽奈！”

熊玩球吓到失真的声音响起来。

身边其他同学还有不认识的陌生人也尖叫起来。

然而奇异的，直面那怪物的伽奈却没有感到一点害怕，反而还有心思想些有的没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末日病病人病发的样子。

难道人病发时都是这么丑的吗？

果然还是人的样子好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