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太子一党(1/2)
高兴事儿已经过去了,该把笑容收了。在这个要拿自己的性命保别人安危的位置上,高兴过了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回来路上遇到的意外让我想起:宫墙外那片绵延富饶的锦绣江山也实在是多灾多难。
当今皇上楚宏贽继位前后,延国经历过一场绵延数年的兵乱——几位皇子争位打成一团,周围诸国乘虚而入,可谓内忧外患。进宫后,师父讲起这场灾难的时候,有不少女孩子忍不住在下面抹眼泪。虽然战乱之时这些女孩子都还是襁褓婴儿,但是失去亲人的伤痛久久难以消弭,流离失所的艰难也多多少少烙在她们儿时的记忆里。这些沉痛的过往没法对人讲,只能一哭。我却不一样,听师父讲述当年生灵涂炭的惨状时虽然也觉痛心疾首,但终究有些隔膜,只在桌子底下暗暗踢着自己旁边那些红了眼睛的,让她们赶紧把眼泪止住。
我并非心肠硬,只是我生长的偏僻山村侥幸躲过了这场浩劫,小时候根本不知道有过这么一回事情。后来,兵乱被当今皇上镇压了下去。到我明白事的时候,天下早已太平。现在皇上正当壮年,精神和气力都旺盛得很,宫里宫外怀有异心的人暂时都不敢露头。对曾经参与兵乱想谋取皇位的两位兄弟楚宏贺和楚宏赉,皇上甚至没有过多追究,还让他们享受俸禄,当着逍遥王爷。所以,我进宫的这些年也并没经历过什么风浪,虽然后宫里总少不了嫔妃争宠斗气的那些事情,终究只是些小摩小擦。
像是我回禀情况时脸上流露的喜悦掩盖了迎亲路上的凶险一样,这些年的太平日子掩盖了潜在的重重危机。直到出宫遇上真正的歹人,我才警醒起来,想起延国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安然。
延国国土广大,人口众多,帝王的心腹之患也多。当年动乱的余孽、各处的贼匪、楚家早几代结下的仇人……随便拿出一个来都够让皇上如芒在背,坐立不安。更别提外面凉国彪悍,虚国狡诈,麟国诡谲,只有当今太子妃的母国曦国前几年遭受麟国袭击和水灾两重祸患,元气大伤,乖乖前来与延国和亲结盟。但是,若是北、西、南三面有一方真打到延国来,曦国目前能拿出的那点微薄力量根本不中什么用。更不用提曦国若是将来缓过劲来,翅膀一硬,怕是转眼也会变成一患。别说皇上,连我这个后宫看门的想这些事情想多了都愁得喘不过气来。谁说这泱泱中土是福地呢?
只可惜我过去不曾多想这些事情。
虽然师父细细地讲过那些躲在暗处准备伺机而动的大逆不道之徒,但我们每天实际在做的事情无非是轮班站岗、净街开路。那些乱臣贼子仿佛只是旧书里的名字,并没有活在烟火人间。在前去曦国迎亲的路上,我虽然每天紧张兮兮、衣不解带,从早到晚四处盘查,心里却总在暗暗嘀咕“应该没什么事的吧”。
我在这次出宫之前一直浑浑噩噩,真心不算是个合格的侍卫。这次能带着一拨按部就班消停惯了的人抵挡住三场袭击,成功护送公主和嫁妆到达皇宫,实在是老天保佑。
真正的危险让我不再粗心大意、不再敷衍,回来路上警醒了许多。
可是这次出宫又回来,宫里的空气好像也跟着宫外变了。
我说不清是哪里变了,只是隐隐觉得有些心慌。那些要防的乱臣贼子一个个在我脑海中闪过——究竟是谁这样歹毒,不但养了死士让人送命,还割掉人家的舌头?目前我知道的信息还不足以判断这几次袭击到底是谁人指挥。赶路要紧,抓到的人不曾亲自仔细审问,死人的尸体也只能让当地官差匆匆拉走。一旦回到辰都,能轮得到我操心的事情只是后宫防卫,而不是捉贼破案。各地府尹审问、验尸后呈上来的文书都是前朝事务,我再好奇也无权过问——除非皇上格外开恩。
大婚典礼的喜庆热闹让许多人淡忘了此前的阴影,但是我知道皇上并不糊涂。一个小小曦国的公主,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惹得上这么厉害的仇家?值得费这么多心机去谋杀?一切明明都是冲着延国皇室来的。有人已经明确说了,要把他们的细作安插在太子身边,这些人既然肯松口,就能有线索追查下去。等到从这牢里出去,我就去探探皇上的意思吧。
对刺客的一番冥思苦想没有得到结果,我又想起了潜伏在花窖里潜心研读医书的兰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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