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徇私枉法(1/2)
如果是下了一道栅栏才开的水门,这样的话没有大碍。
如果是先打开水门放了一会水才想起来放栅栏,那就等于是皇宫开了一阵子门。这可是报上去就会掉脑袋的大事了。
被师父耳提面命了那些年,我十分清楚,刺王杀驾的人冲到眼前来的时候并不多。相反,对我们这些侍卫来说,最危险的情况就是天天做一样的事情,生出厌倦懈怠之心,开始觉得一些小事“不打紧”。
我之所以突然急着招呼所有人出去,是因为担心工匠头突然想起来是后面那种情况,为怕受罚,给其他工匠传递放下栅栏的命令,把我的人关在水道里,以此要挟我帮他掩盖这件事。
余太医的教训是今早上的,还新鲜着,我还没忘。
在余太医那里,我已经被迫不厚道一回了。刚才在皇上面前,我没说余太医不写中毒的真实原因是怕留下误诊记录对自己前途不利,而说他也是为了破案用心良苦。但是皇上活了这么多年、念了那么多书、成天面见那么多精明厉害的官大人,我一个十几岁的二愣子想出来的这点谎儿岂能骗得过他?
早上我答应了余太医让他在记录里那么写,就是懒得再听他说话——他下一步一定会说我和他明明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旦写了是“东风起”中毒,就由不得人来追问我怎么看守的皇宫,竟会让这些下三滥的毒药流进来,所以不如这样悄悄遮过去,对两个人都方便。
可我恰恰是想明白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这句话。就算我和他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串我们这些蚂蚱的那根绳子还是在皇上手里攥着。要是犯了皇上的规矩,惹皇上生了气,绳上的这些蚂蚱谁都保不了谁。
一串儿蚂蚱都得下油锅的时候,只能认了。
如果有几个蚂蚱能逃出去,那也是各自逃命,逃了谁算谁。
那么急着自保的人,真到出事的时候更不会保我。
所以,我要想多活几天,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永远不骗皇上,其他的人得罪不得罪都是次要的事情。
我低头看着脚下的一块块沾满泥浆的青石头,长长地吐了口气。
工匠头这老人刚才骂我骂得不留情面,我也确实该被骂一骂,心里一急就自己跑了,还拎走了唯一的灯。把他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丢在那阴森的隧道里守着一堆不堪的尸体,这事情确实做得不妥。我并不为挨骂生他的气。看着他花白的须发、树皮般的皱纹,劳作变了形的手,我倒生出了几分恻隐。他老老实实干活干到这个年纪,快能圆圆满满地告老还乡了。都是当差的,大家都不容易。说实话,虽然我希望早点弄明白那些刺客是从哪里进宫的,但是我宁愿不是从这条管理疏忽的水道,至少这会儿宁愿不是。
一块石头动了一下,把正在出神想事情的我吓得一蹦。
原来是一只有汤碗大的乌龟,气定神闲地把脑袋从壳里慢慢伸出来,我被自己的大惊小怪逗笑了。这么多人下太液池来又是挖藕又是铲泥,竟然还剩了这么个大家伙在这儿!我弯腰敲了敲它的龟壳,刚刚伸出的脑袋倏地缩了回去。我便顺手搬起它往岸上走去。
先上岸来的工匠头心事重重地蹲坐在岸边。我们俩心照不宣,我派去的人快要把记录簿子拿过来了。
我把龟放在地上,闲坐着的小丫头们立即围了上去。乌龟刚小心翼翼地把头爪探出甲壳,马上又被她们嚷嚷得缩了回去。
“这么大的乌龟得长几年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