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识(1/2)
回程快了许多,只在路过五岳时稍稍耽搁。
五岳独尊泰山巅,紫气氤氲着万物生机,一轮白炽耀眼夺目,金色霞光瑰丽荣华,云海像是活了翻腾着涛澜磅礴。
他周身似乎也在发光,光霭更加柔和且轻灵,如同入世的神明。
展云在一旁哼哼两声,晕晕乎乎呼吸不畅,才只爬到一半便就不行了。
下山时依旧是他背着。
趴在宽厚的脊背上,听着他心跳,一声声沉稳有力。长阶似是无尽头,落到最后一阶时,展云默默念了句“六千三百九十五”
展霖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又饿了!”环在他身前的手臂紧了紧,耍赖般不肯下来。
他也不恼,背着人去就近小店。掂了掂还是那么轻,不由笑侃了句“真不知每顿三大碗究竟吃到哪了?”
“没办法,就是不长肉!我也愁!”
展云特别喜爱面食,尤其馒头包子,松软可口,一口咬下去整个人都是愉悦的。
等回了军营就听到一个好消息:苏阳因荥阳遇袭一事被追究责任,罢免官职,降为普通士兵。不过没人见过降为士兵之后的苏阳,说是他家中有事请了长假。
人们都说苏校尉一定是不堪受此折辱才回家去的。
待展云回来,这已是半月之前的事,早就过了新鲜劲,问几句细枝末节都懒得回答。
严青那张比剑刃还凉薄的脸又冷了几分,跟着展霖进了主帐,罕见立直放下抱着的胳膊:“苏阳不回来了是吗?”
展霖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目光隐入阴霾处,有些黯淡“他欠我酒和钱还没还!”似乎是在解释为何来问,却不觉显得更加不自然。严青闪身又出去。
靖北军后卫军校尉统领一职让朝中诸位大臣差点打起来。如今去军中倒似乎成了美差。
朝堂之上,唇枪舌剑,文采比新进高科殿试时还要精彩。
退朝之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太尉大人将丞相大人请去小聚。
人人皆知太尉大人家中有个不求上进整日花天酒地,散财如撒纸的纨绔。
卫太尉觉得这个职位甚好,甚合心意,正好锤炼锤炼那不肖子。
朝中丞相着实不易,出身寒门,看顾着自己本职,揣测着圣意君心,一刻都不敢松懈。辛苦非常,导致年纪轻轻便一脸沧桑,脑袋顶上的毛发比那旱地里的豆苗还不如。
丞相思虑再三上奏:大祁军事重地,务必慎重。如今军中有空职,太尉大人府中独子自幼习武,聪颖过人,正好胜任。
字字恳切,圣上实在不好一回了两位重臣的面子,只能免为其难说:“先不急于任职,军中之事务需严谨,务必展将军中意才可!”
于是乎,太尉家小公子还没弄清状况就被自家老爹打包扔去青州。他倒是觉得挺好,不必日日受管教。
整个军中对这位空降的小少爷全无好感。
听闻这个事儿最痛恶要数后卫营这帮人。他们都是打过仗的军人,刀林箭雨里趟着血水走过来,最服真本事。军营里哪个军官不是凭着本事一阶阶升上去的?如今过来个空心萝卜,千金大少爷,这可怎么是好?将怂怂一窝,将来在其他弟兄跟前都抬不起头来可怎么办?
不止后卫营,其他人也有许多恼火不已。
蒋镒头一个站出来,拍着林蔚肩膀说:“小子,跟他争去,叔支持你!”
被张屹山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你他妈又喝高了吧!”
蒋镒还了一拳:“那怎么了?各凭本事,没本事谁他娘服?!”
这股风气愈演愈烈,有人甚至说‘哪怕让展云去做后卫军统领也比那种十指不沾水的千金大少爷强啊!’
瞧瞧,什么世道,连展云都被从土里刨出来成了块料。
这话正巧废物鸡路过时听见,笑得直抽抽:“他?真打起来怕不是先锋营在前面冲着,后卫军直接全军哗变跑了吧?”
张屹山不禁多看了几眼这位明白人,十分认同的点头。
林蔚最见不得有人说自己老大不好,推搡了一把,岂知废物一下子倒在地上,碰瓷碰的十分熟练且自然。
王虎将人拎起来,是真的拎着后脖领子提起来,阴着脸替他拍了拍身后衣服上尘土。
有好戏看了!
大家都等着看热闹。
展云嚷嚷要坐庄,不过无人上前,这个庄家做了个寂寞。耸耸肩,暗自庆幸,幸好没人买,险些闯了祸,有时间该把军规军纪再背一遍。
天气特别好,校场上没有半点阴凉,放个鸡蛋都能烤熟。
两人施展开拳脚,虎虎生风,几乎势均力敌旗鼓相当。王虎一个侧劈空落在地上,余震久久不散。林蔚一拳打在栏杆上,七寸粗的木柱应声断裂。
张安小声问:“老大,你看谁会赢?”
展云用衣服下摆扇风:“你都这么问了,肯定是王虎啊!不过不用担心,木头抗揍!”
废物就在身侧,紧挨着,展云侧身在他耳边小声说:“放安心,都是我兄弟!”
回应她的是废物要死不活白眼:“你要真那么让人放心,就不会凑里面来了!”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对比王虎,展云肯定是更向着林蔚。
确实动了一瞬心思想帮一帮林蔚。
现下被揭穿也不觉着尴尬,跟废一起走出人群。坐在帐篷背阴处乘凉。
废物说:“等他站稳了我就该走了!”
展云有些诧异,倒不是因为他说他要走,而是因为他说要等王虎站稳:“立到高处怎么能稳?”
废物自嘲笑起来有了两分当初在土坡上的感觉:“瞧瞧,你连这个都懂了,以后可不能再跟你多说了!”
“嘿嘿,这个可不是你跟我说的。”语气有些得意,顿了顿,展云又开口:“不过,倒是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想向你讨教!”
废物随手拔了个草,随意躺倒,也不看人:“什么事?说来听听!”
就是那句‘这堂官司周家一定不能输’
展云将前因后果明明白白说出来,问:“为什么周家不能输?”
废物闭着眼,仿佛已寿终正寝。以前他不想开口时就这般。
展云扥了扥他衣服肩膀处,不死不罢休的劲头,废物躲了下,睁开眼,无奈叹了口气:“这种事现在与你说你也不会懂!”
展云:“你说出来,没准我自己再琢磨琢磨就懂了!”
“因为上面不想周家输”废物直截了当告诉他:“下面人办事都是揣摩上面的意思办”
展云问:“上面?谁?”
废物闭紧嘴,重新阖眼。
展云歪着头苦思冥想,上面?那三位上面是哪些官?为什么?展霖是得罪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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