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屈辱(1/2)
九山明已经把表格接过来,挨个打钩:“江砚是九山家的。”她将表单递还给这位老师,指了指江砚一栏上的【新人类医学】,朝一边上站着的招待处学生开口:“带他去该专业的教学楼。”
学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沉默地接过江砚手上的行李箱,示意江砚跟上,转身就走。
江砚跟着他一路走,走个二三十分钟,才到了一座略显老旧的大楼前,门前石碑上用a国语写着“二一〇〇年建院”。
这么说来,这栋楼已经存在了将近二百年。
在踏进这栋楼之前,那学生用探寻的神色反反复复地审视着他,终于欲言又止地把他的行李递给他,像是碰了瘟神似的离开了。
江砚心里忧虑更甚,进了大厅,看见了端坐在羊皮沙发上的壮年男人。男人带着金框眼镜,头发打理得整齐干净,下巴剃得干干净净。他长得十分俊美,身上着一衬衫,搭一条黑色条纹西装裤,脚上踩着一双手工敲打出来的皮鞋,露出的脚腕上是白色的中筒袜。他正喝着热茶看腕表,听到了响动,这才抬起眼来,笃定道:“你好,江砚。”
“您好......”江砚有些手足无措,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人十有八九就是他的导师,但他却不知道此人姓甚名谁,“我是新人类医学本届的新生江砚,请问是向您报道吗?”
男人放下茶杯,示意江砚坐:“是我。我是任医学院主任的研究生导师叶隐川,受九山家主之托下来本科带你们。”
这话说得毫不遮掩,完全是正大光明地告诉江砚,自己是受人之托,江砚完全是傍了九山家的福气。但叶隐川本人脸上没有任何异样,接着说:“我本人看的是能力,而并非舆论或者你的背后是谁。如果你足够优秀,就能够当我的研究生,但要是太差劲了,我会给九山家发通知,说我教不了你,将你扫地出门。”
话不客气,但让江砚松了口气。他将自己的报名单递给叶隐川,叶隐川接过来扫了两眼,哪怕看到那个“八花”也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来,确认了信息后,叶隐川给了他一张磁卡两把钥匙,前者是给他领书和吃饭用的,后者则是宿舍的钥匙。
“学这个科目的人近几年愈少,与其把宿舍空着,不如就一人一间。”叶隐川将他带到后面的宿舍楼去,“关于你的事我听了不少,联校里都是年轻气盛的学生,而在医学院没有九山少家长的庇护,你的日子不会好过。”
江砚眼神一黯:“我以为大学里应当学风昂扬、师生和睦。”
“你脚下是猛兽们的领地,别用平凡大学的标准去衡量它,”叶隐川的语气仍然很平静,“到了这里,就该是你去适应。毕竟这里人人都有出路,要给自己挣条活路的是你。”
新学期第一日,上台作演讲的是出身神学研究学科的校长帕维斯·戴拿,学生代表是他手下最小的研究生海洛德·珀兰,听说和九山明同一批,不过九山明读硕,他读博,研究的是西欧诸神,现28岁,已是个准四花。
台上人开始讲述那份厚厚的稿子,台下人却在窃窃私语:为什么上去的不是九山明?
讲台前三排是椅子,坐着荣誉导师和优秀研究生。医学院位置在奖厅最靠后的右侧边上,在这儿江砚能看到九山明坐在第三排的右侧,环抱着双臂,不时同她身边的男人交谈几句。
那个男人的另一侧是叶隐川。叶导坐得笔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却并未阻止身边这两人的谈话。
突然九山明歪过头,身子往后靠,将左腿交叠在右腿上,手肘撑着椅子,手指支起脑袋。凡注意到她的人,都能看见她翻开了架在膝盖上的一本书。
有人嘘声。
珀兰讲完了前面漫长的客套话,清了清嗓子,听见下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不禁有些窘迫,但还是依照流程介绍联校的知名导师和学生:“到场的优秀导师有......”
江砚听见身边人在讨论:
“这个海洛德·珀兰是什么来头?”
“之前没听说过......不过天赋倒是挺好的,这么年轻的准四花——”
“没见过珀兰这个姓氏的家族啊?你说能不能结交一下?”
“能结交也轮不到咱们,你当乌德希多家是瞎子?”
“为什么学生代表不是乌德希多家的那位小姐?我听说她的传闻......”
这时有两个人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隐晦地侧首窥了江砚一眼。
“嘁,有的人就是命好......真晦气——”
新生们的喧闹压过了珀兰的声音。这使得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到台上人已经介绍到了九山明。
直到他们听见了一声冷冽的、充满了嘲讽的疑问:“是到了八月,苍蝇蚊子一并涌进学校来了吗?”
像是给火苗浇了一盆冰水,森森寒意将他们从头灌注到脚。
他们看向说话的人,此人还是那副样子,甚至没有站起来,只是合上了放在膝盖上的书。
有人接过了她的话头,是坐在她身边的,之前介绍的“张临之导师”。他也仅陈述了一句事实:“珀兰先生在我校本届研究生里排第三,在总榜上也绝对掉不出二十。在场各位,恐怕没有能超过他的。珀兰先生来当优秀学生代表,是你们的荣幸,不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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