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君失臣:杀官(2/2)
没想到她居然问:“那个一半是到什么程度?”
他完全败了,坐到椅子上叹了口气说:“我哪里知道啊?你怎么整天脑袋里奇奇怪怪的,和薛彪一样。”
“是不是那个偷皇后鞋子被砍头的人?我咋和他一样了啊。”
“因为我的靴子也少了一双啊。”承琪望着她,黑燕子大笑起来。
“都什么毛病啊?赶紧还我。你不是有画吗?”
“你还说画呢,就是看了那画,想得不行,那画多欲啊,怪不得京城女子都买那画,原来都在幻想啊。”
见承琪奇怪地看她,她问:“你从来没有幻想过吗?”
承琪脸一拉:“没有。”
她走上两步,手支撑着下巴,身体趴在书桌上,盯着他问:“你真的是童子之身?我不信。”
承琪翻了个白眼,拿起一本书,打了一下她的头:“你信不信不重要,我是不是才重要。以后少想这些,多干点正经事。劝劝你爹离皇后远点,你在京城多转转给我点消息。对了,你爹后来和陆毅见面了没有啊?”
黑燕子仍盯着他看,说道:“没见着,陆爷说看不上我爹,不见了。”她眨着眼,再问:“你是用什么方法让陆爷不见我爹的呢?又断了皇后的一条路。”
承琪不答,站起来扯过黑燕子把她推出房门:“去多多打听消息,下次再进王府要通报。”转头对顾加笑说:“下次她再乱闯就给砍了。”顾加笑大声回答一声“是”。
她被关在门外,骂着承琪混帐,看到顾加笑正瞪着她,她也瞪了他一眼,问:“你能杀得了我?”顾加笑眼一斜:“要不试试?”黑燕子哼地一声:“主仆都一个样,都是大混蛋。”
深夜,承琪带着顾加笑来到了蕴古斋,在昏暗的灯光下,坐着吴奇和另外三个人,这三人都是一身短袄,面色黝黑,但身材却极匀称精悍。
其中一人长着一双鹰眼,鼻梁也如鹰钩般高大而弯曲。承琪一见,立即拱手道:“原来是鹰爷,久闻大名。”
鹰爷回了一礼:“早听得琪三公子名声,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承琪笑道:“我那都是浪名,鹰爷却是真材实料。”
大家坐下,承琪道:“今日有幸结识三位,初次见面,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略备了些薄礼,希望三位兄长不要嫌弃。”
顾加笑走上前,手里拿着一个锦盒,打开一看,却是三块“平王府”的玉牌。
“这是我平王府的通行牌,三位仁兄如若将来要去一些地方不便,可拿此牌通行。”
鹰爷眼里放出光来,拱手道:“多谢公子,怪不得都说公子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聪明体贴之人,今日得此礼物,我们三人感激不尽,有事尽管吩咐。”
承琪闪着眼睛,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一番让他们震惊的话。
遥远的莽山之上,婆婆的茅屋是不能进入的。婆婆没有明说,但大家都遵守着。清瑶从不接近右边的房子,也不让庆临靠近。他们平时都在中间的屋子里活动,吃饭、谈话、做事,晚上清瑶和庆临住在左边的茅屋,婆婆住右边,而薛彪则在堂屋里架一张板床。
和承琪分别后,薛彪闷闷不乐地回到山上,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婆婆每天摆弄着药草,清瑶除了帮忙,还做些女红。因自幼认得药草,帮起来倒也顺手。薛彪早晚教庆临练武,大家谁也不提承琪,但谁都知道,每个人心里都在想着他。
一日,在清瑶带着庆临回她自己屋子之后,薛彪终于忍不住对婆婆说:“婆婆,我不相信我二哥没法子救了。婆婆,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婆婆低头搓着一小颗药丸,不搭理他。他继续说道:“一定有法子的,是不是?”连着说了好几遍,婆婆才抬头看着他,缓缓说道:“有法子,他不愿意,那就等于没法子。”
“什么法子?”
“躺着,一辈子在床上躺着,他可以活到八十岁。”
薛彪愣了,许久才说道:“那怎么可能?他有好多事要做。”
“所以,是他自己选择了自己的命,谁也帮不了他。”婆婆幽幽叹道。
“但还是有法子的吧?婆婆,我前日下山,遇见这里的牧民,他们告诉我,在雪山的那头有座神山,叫亚拉,上面有神宫,传说神宫里住着麒麟,那里的灵芝是神草,那里还有美泉,喝了可以长生不死,山上有三棵赤树,赤树的果实能治百病。”薛彪的眼睛放光,竭力压低声音:“婆婆,我想去神山,找赤树的果实。麒麟是公子的守护神,只要找到神宫,找到赤树,就一定可以救公子。”
婆婆不作声,依然搓着药丸,许久才说:“你别忘了,琪三为什么让你在这里。”
“贤妃是皇上的妃子,但公子是我的二哥。”薛彪几乎在吼。
“你确定要去?”
“我确定。”
薛彪铁了心要去,他向当地人收集着神宫的信息,包括路线,要准备的物品,以及时间。他在等七月的到来,那个时候的气温适合登山。
收到承琪的飞鸽传书,带来的信息只有一个“等”字。
等,意味着时机还没有到,意味着皇帝和承琪没有足够的把握能保证清瑶母子的安全,也就意味着,李则简和韦后仍然有着很大的势力。
在这些等待的日子里,清瑶还跟着婆婆学习医术,小庆临一天天长大,除了练功读书外,也喜欢跟着婆婆捣药制丹。
转眼七月将近。
这一天,薛彪从山下回来,清瑶正在院子里给蔷薇花除草浇水。他过来,蹲着看她弄了好久,告诉她欧慎之新晋了吏部侍郎,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又说道:“这花,我在公子府里见过,他的书房和卧室门前都种了好些,还不让我们碰。”
清瑶的心嗵嗵直跳,手一抖,被花刺了一下,她缩回了手。
薛彪一见,说:“花是好看,可它却有刺。扎疼了吧?”
“刺是它的保护。如果没有刺,人人都可以把它摘下来,就像人一样,如果没有坚硬的外壳,谁都可以击败他。但是,真是喜欢它的人,是不会害怕刺的,即使扎疼了,流了血,也会把它摘走的。”清瑶停了下来,她感觉到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敲打着,让她感到一阵阵的疼,又一阵阵地甜。
“婆婆,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他,让他为难?”清瑶在和婆婆一起熬药时问道。
“你不让他知道,他为你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呢?”
“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她流了泪,她总有不甘,但这又如何勉强?
“不能在一起,是你们的命,是天意。可是,人最幸福的事,又何尝不是在心底装着一个人,彼此为这个人去爱,去活?”婆婆用手抚着她的发,“你要理解他,他呀,一直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我知道,他就是个大骗子。”清瑶咬着嘴唇,是的,承琪,你是个大骗子,骗走了我的心。
薛彪整理好行装,准备要上神山,他不得不来和清瑶道别,在他心里,清瑶是皇上的女人,可是当他看到她手里摆弄的玉佩,不由大吃一惊。
“公子的玉佩怎么在你这里?”
“他送我的。”清瑶答道,见薛彪惊异的表情,她也充满疑问地望着他。
“这是公子的麒麟玉佩,见玉佩如见公子本人。他,他怎么会给你?”薛彪的脸色变了,如果玉佩真是承琪给清瑶的,也就意味着清瑶对承琪来讲极其重要,如果他保护不好清瑶,等于违反了承琪的命令,或者说会让承琪生气伤心,但不去神宫找赤木,他又不甘心。
他一下子左右为难。
而清瑶此刻的心更是像被大铁锤击中一样,她恨自己的愚笨,恨自己不懂他的心,她想起他把玉佩塞到她手里的情景,他几乎贴着她,那眼里明明都是深情,可自己当时为何却看不到?
她也恨他,真恨啊!他把心交给了她,但她想要的却是人。他知道,但他却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