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丈夫成器(2/2)
田流泣不成声,双手捂颊哽咽连连不曾回话,此时刺剑一百下之新徒已有几人歇在一旁,米芾斥责:“一口气刺出一百下,谁叫你们中途停歇的,重头来过。”有人揉着臂膀,小声回过:“一百下已是刺完了。”米芾正欲发作,米琮出声
“剑,一杆铁器而已,能舞出何些花来,这寻常刺剑撩剑,不用人教,生来可使,我要习便习那无上剑法,否则我来万剑宗作何?来这无端刺剑瞎戳打发时间么。可是有人如是想?”徒众默不作声。
“不错,剑之途,无非刺撩挑拨划、截削劈点扎、提扫斩搅抽,我米老头侵淫剑术三十多载,你叫我用剑,也无非这些个使法,大道至简返璞归真……算了,与你们说这些大道理,你们也听不进去。”米琮抽出随身铁剑:“便说这刺,你们且看看我这一刺,与你们有何不同。”点剑便出,一些个仍在刺剑的徒弟也是收了剑转头看来,不及着目,剑已点出,银练闪过即见剑身已全没入砖石之中,仅剑柄剑格露出其外。
“这一刺,我未着一丝内力于其上,汪毓,钱炜,芾儿,你们三也来刺过。”
钱炜拔剑走出,未催剑芒直臂绷紧,平白一剑用力刺出,但听“当啷”一声清脆,服剑竟就断为两截,青石砖地不过留下一点白痕。
“单用蛮力,不可取,剑断之损当由你承担,之后配新剑交了钱再去。”米琮知道若让钱炜试剑,依仗蛮力如他必是此结果,也未如何责说。
再是汪毓跨出,剑尖轻敲砖地,“铿铿”坚硬如击金铁,深吸口气,手腕着力一气凌厉刺出,未有断碎之音也仅是剑尖隐入砖面,后再发力推去,剑身弯曲扭弧确是半毫都插入不得。
“比我预想中的浅了些,不过也很好了。芾儿,你去试过。”
米芾抽剑刺出,剑首如黄龙钻地势如破竹,没入三分之二之剑身,也是再进不得。
一时高下立判。
“都看见了吧,芾儿与我学艺五载有余,剑身入砖当是不浅。汪毓功夫你们也都知晓,为你辈最精相信无有异议,没入剑尖而已,钱炜膂力过人,却是连剑尖都未能插进砖石,也不必提说你们先前那些个软脚虾一般凑合行事的刺剑了。仅此‘刺’一式,就差距如此悬殊,若是十八般剑法全都使出,你们这些萤虫,该如何与皓月争辉?”米琮环视一周,瞪了几眼歇息之徒弟,“握剑刺剑,是基础中的基础,你们怎敢敷衍了事,还竟不屑于学,偷奸耍滑眼高手低,告诉你们,我米老头当年学剑,便是刺这一式,我学有整整三个月,勤耕不辍每日刺剑一千五百下,你们是些什么东西,敢不刺剑!”米琮教导弟子像是换做另一副面孔,严厉凶狠便说暴躁也未尝不可,先是骂过田流,眼下又对一众弟子动起了肝火。“以为进了万剑宗,万事大吉,精妙剑术自己往你剑上蹦么!我可说给你们听了,你们当下只算是半只脚踏入万剑宗,心性不稳技艺不精者,一载以后一概不收,还是昨日那句话,怕累怕苦多事娇惯之徒,趁早走了些,我们几位堂主教徒起来脾气都差得很,可是没有惯着你的!”
数十位徒弟都是低着头,哪敢言语。
不错,练剑素忌眼高手低,需得戒骄戒躁持之以恒,合抱之木,始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除了花万剑几招剑诀,汪毓再无良师,一路练剑走来,便就是秉持着这样的剑心,勤勤勉勉每日出剑练剑,研得拐手飞剑时,一日飞出上百次上千次飞剑当是家常便饭,悟得杂家七合后,抵劈撩点掷刺划哪一式不是终日演练个上千遍。说汪毓剑技卓越,当是不假,可若说汪毓得此剑技全仗他剑资过人是老天赏赐,那他手中隆起的一层厚茧,可是不答应。
“每人刺剑一千五百下,何时刺完何时歇息,但叫我看得谁出剑又是软趴趴地像个病秧子,我叫他重头刺过,刺不好,饭莫吃,觉莫睡。”
下头众徒,有些是名门之后那个个圆滑世故早是人精,还有就是早早挑了担子各处摸爬滚打的,自当也有些眼色,见米琮怒气不小,都埋起头来乖乖练剑,不敢再耍滑头。
来时烈阳未启,更兼高崖风凌气冽有阵阵寒意练起剑来倒也舒畅,练着练着暑气便上来了,顶着烈日,一众人已满头大汗,俱是咬着牙挺臂刺剑,米琮于一旁审视,有不合心意者,直就骂去,叫他从头来过。汪毓周身被汗打湿,一千五百下早是刺完,不过仍未收手,汪毓心头有计较:按目前状况,晌午饭前刺三千下当不成问题。严于律己也是他的一大优处。钱炜自一旁断剑疾出,一刺一收气势十足,他也心头计较着:汪兄强我远甚,他都未停,我怎配停下。田流于二人身后不远,右臂酸痛快似断掉一般,一千五百下也早过了,强提一口气硬是继续刺着剑。米芾站于三人旁,闲庭信步有条不紊的刺着:不错,这才是我万剑宗的好兄弟,师弟们都正努力练剑,我这个做师兄前辈的,岂有收剑之理!
余下些新徒旧门,不少人早是完成了一千五百刺,可念及此时气氛不佳,米堂主正在气头上,汪毓米芾佼佼者又未停下,那么自己若是收剑必然会糟得堂主一阵臭骂,无法,硬着头皮接着刺吧,心中早是恨意滔天
这帮莽夫啊!
丈夫成器,近时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