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黎明进行时(二)(1/2)
太阳似要将天空融化,整个大地被高温点燃,炉子底下的火也烧得旺盛。
伙食做好了,厨子用两个大桶装起来,高喊一声,来了几个人,然后一伙人合力把食物搬去矿区。
这些天战俘们的伙食好上了不少。有肉有浓汤,比干粮更为饱腹。给他们派发食物的是名美妇人,战俘知道她,虽然每晚给他们灌输敌国的列宁思想,但每天都会亲自为他们派发食物。
说上几句恳求的话,她或许心软多勺一点儿牛肉浓汤什么的,战俘们对她印象还算不错。
虽然这里边也有别的目的——用于宣传,在国际上给俄国一个对待战俘的良好形象。以至于有时候这个美妇人会找来几个战俘,拍照记录他们在战俘营里的劳改“生活”。
当然了,肯定不会记录他们拼死拼活的在挖煤。只是记录那些战俘营“美好的”,带着虚幻色彩的生活罢了。
收到开饭的消息,战俘们陆续从矿洞里出来,有秩序的排好队。顶着高温,几乎没有一个穿衣服的,只穿了条裤子。
他们的肌肤几乎没有白的地方了,不是被晒成黑黄色就是被煤染上一层黑色的物质。一部分人的身材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了,这些属于身体素质比较孱弱的。另一部分身体素质还能打,体格还保持着健壮。
长长的队伍一眼望去,排着队的每个人差不多几乎一样的动作:叉腰、抹汗,太阳太大,只能眯着眼目视前方,数着前边还有多少人才轮到自己吃饭。
加尔做完收尾工作,从矿道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排在队伍最后一名了。
虽然垫底,但看到排在他前面的长官是队伍的倒二,饥肠辘辘的感觉也没那么严重了——还好还好,长官跟他还在一条船上。
舒尔茨的脖子伸得比天鹅颈还长,眼睛一直望向前方,搜索着什么。好在身高在人群中独树一帜,轻而易举的捕捉到最前边棚子下的女人。
她今天还带着女儿过来。经过一连几晚的相处,舒尔茨已经能很好的和小鱼打成一片了。
血缘摆在那,小鱼也很喜欢她这个亲爹。队伍排到舒尔茨和加尔时,在推车上躺着吸手指的她立即对她老爹展颜笑了。
舒尔茨下意识想上前抱抱她,奈何一个大铁勺阻止他的去路:“黑不溜秋的战俘先生,你想干什么?”
噢,忘了,现在他身上被煤染的脏得很。不过还是压低了几倍声音,隔空对女儿表示爱意:你妈妈不让我碰你,晚上老爹再回去陪你玩。
景澜既无语又好笑。
加尔第一次见到小鱼,有点惊奇,“长官,这圆滚滚的女童是你崽子吗?她居然能来这里,天啊,让她在这里看到你黑成煤炭的样子,视觉太冲击了。”
说时,轮到他了,结果就听到景澜不好意思的说:“加尔,食物分没了……”
加尔当即垮下脸来,向舒尔茨递了个求助的眼神——
长官,救我!
舒尔茨大发慈悲,把食物分了一半给他,不忘损回去:“哎,勉强给我们黑成一个球的加尔一些吃的吧,再饿下去,煤球都不像了,黑竹竿倒是沾点边。”
小鱼在这时笑了起来。
舒尔茨向加尔嘚瑟:“小加尔,我女儿也笑你。”
加尔看着碗里少得可怜的食物,发誓再也不损他长官了。
“加尔,你的请求我递交上去了。”在他们离去前,景澜叫住了加尔。
加尔知道景澜的意思,感激道:“谢谢你,景女士,长官美丽的妻子。”
景澜看向舒尔茨:“你,等会过来找我一趟。”
舒尔茨笑得暧昧不明:“哪里?委员的办公室还是……委员的闺房?”
加尔识趣的转身就走。
午后,自然是委员的闺房。
洗过了澡,干干净净,躺在床上,女儿在他肚皮上跳舞,玩累了,直接躺在她爹肚子上。舒尔茨揉着女儿肉肉的小肚子,痒痒的,惹得小鱼哈哈大笑。
维克多过来敲门了,告知景澜苏联军方拒绝加尔的请求。
这毫不意外。
维克多在门外等待。景澜在行李里边翻了一套全新的男装让舒尔茨换上。
小鱼在舒尔茨身上趴着,不闹腾了,眼睛有些耷拉,小家伙今日没有午睡。
舒尔茨好奇他的妻子究竟带了几套衣服?他差点当着小鱼的面换上。景澜把他赶去浴室。
换好后,短短时间里,小鱼已经沉入梦乡了。女儿圆滚滚的,舒尔茨越看越喜欢,弯下腰来在她圆脸上轻轻啄了一口。
这时奎琳来了,景澜把熟睡的女儿交由她照看。
景澜看着舒尔茨这一身,干净利落、精神气满满。胡渣子又长出来了些许,帮他刮掉,嘴唇起皮了,又帮他涂润唇膏,再帮他捋一捋头发。
翻出来金丝边眼镜给他戴上。嗯,满意。
“这是要做什么?”舒尔茨终于疑惑起来,他想起几天前拒绝妻子的邀请,“该不会要我去给这群猪猡宣传一下吧?”
猜对了。
维克多派了两个守卫跟随,还有一个摄影师,负责记录舒尔茨战俘营的“生活”。
战俘的营房后边是战俘平时娱乐的地方,说是娱乐,也不过是个还算较大的空旷场地,供他们平时踢个球。有野花野草,也有几张长椅,也可以在白天的时候沐个阳光浴。
景澜塞给舒尔茨一本书,让他在长椅上坐着,再调整好他有些耷拉下来的眼镜。
摄影师已经准备好了,就差舒尔茨的“表演”了。
景澜让他翻开书。
舒尔茨不情不愿的翻开了这本《马克思主义》,低下头,摆出一副专注的神情。书上写了什么内容,他倒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说实话,他非常抗拒给猪猡们宣传这些带有“欺骗”色彩的照片。
怎么不宣传一下他在矿道里辛勤挖煤?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
一个场景拍了好几张,过不久就前往下一个地方。
天气炎热,舒尔茨的衬衫后边湿了一大片,汗自额头滴落,额前头发被汗水黏在一块。景澜下意识拿出帕子替他擦拭,想起来周围有外人,要避嫌,胡乱的把帕子塞给他,让他自己擦,然后离他远远的。
舒尔茨嗅了嗅帕子,香香的,澜澜的气息,然后为她本能对自己的关怀暗自偷笑。
终于来到室内了,风扇开了,比外头凉快得多。
舒尔茨在一张画板面前坐下,景澜给了他一支画笔和一个调色盘。
要他画一张油画。不仅如此,还要画了一半的。
舒尔茨为此感到头疼。要知道,他的画技不是一般的烂。他向景澜投去带点可怜意味的眼神。
景澜爱莫能助,只好用眼神在无形中给他鼓励:加油。
舒尔茨只好硬着头皮,想了好久才开始动笔。
为了减刑,为了妻女、儿子、这个家,他忍了。
这幅画画到一半,摄影师就把他认真绘画的模样拍了下来。舒尔茨似乎画上瘾了,停不下手,他说要把这幅画完成。
这引来了两个守卫的不满,好在景澜为他说好话。
足足一个小时,他把画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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