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成王(1/2)
天顺十九年,秋分。
阴雨秋风,一缕轻寒。
城西南某所。
“哎,郑伟,你在家啊!”
“哎,老湍!来来来!坐,啊,是,这几日休息。”
“哎,哥。”
湍长看郑英也在,笑着打声招呼。
“来,喝口茶。”
湍长接过茶碗,轻轻抿了一口。
“也没啥事,瞎逛,走到这了,过来看看。”
“哦,成,成。”
“哎对了,我听说,最近……”
“什么?”湍长问道。
郑伟没有开口,只是神色严肃地瞟了一眼院外。
“咳,那...我也不太清楚,谁知道呢,那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最后呢,不还是瞎传。”
湍长抖抖手,看起来对于最近盛传的流言,似乎不太相信。
“可是,这几日确实……你看看外面。”
郑伟面色沉重,看来还是倾向于相信流言。
他这么一说,湍长心里也莫名有些沉。
“咳!管他呢!天塌了也有个高的顶着呢,咱这,实在不行了,先找个地猫起来,是不是!”
一段闲叙后……
“行了,我也不闲聊了,还有点事要办,先走了啊,先走了,哥,哎哎,成,改日再聚,改日再聚!”
离开郑家,走出巷子,沿着新安街,一直走到兴安街口,左拐,几步路,王氏分茶店。
“哎?舒季?巧了哎,嘿嘿,那我就……”
湍长转过身,朝茶博士招了招手。
“那我就蹭你点茶。”他笑眯眯地在他身旁坐下。
“哼哼!湍长,我问你。”
舒季忍俊不禁,眼睛却冷冷地,直勾勾地盯着他。
“天,塌了,怎么办?”
“先找个地方,猫起来,是吧?”
湍长闻言,面上笑容瞬间消失,再无任何表情,心神异常躁动起来。
咔!
身后,茶博士手刀一挥,干净利落地放倒了他。
……
“敲!又被端了!到底是什么人,有这般能耐?”
郭文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字条,紧紧皱着眉头,内心十分沉重。
他身旁,兄弟郭乙总觉得怪怪的,三天前,总堂的一位管事竟找到自己兄弟二人,交给二人一个小木匣,说匣子内装着极为要紧的东西,要自己兄弟二人三日后的酉时,送到城东刘氏肉饼店。
可,为什么总堂的一位管事会越这么多级,将一个极为要紧的物事交由自己兄弟二人?
是因为事关重大,所以另辟蹊径,不走寻常路吗?
人少阵仗小,确实更容易行动,可,三个秘密会面点先后都被端了,这可不是一般能耐啊!
“快走!小乙!他们又追上来了!”
郭文唇焦口燥,低声急语,恨不得插翅而飞。
真的摊上事儿了!
如果有时间,郭文真想念他个百八十遍阿弥陀佛,以祈祷能尽快将东西完好地送到接头人手中。
……
一场追逐后,废了许多功夫,二人方甩掉追兵,还来不及喘口气,扑棱棱的振翅声响起,通信鸽再次抵达!
“徐氏点心,大堂西北角,速来!”
字条上如是写道。
太!好!了!
郭文兴奋地差点跳起来,第四个会面地点,要抓紧了!
“哎!在这在这!追!快追!”
我!敲!了!
郭文气愤地差点跳起来。
“站住!站住!”
“小乙!小乙!记清了,暗号是……快!你拿着东西快去,我拖他们!”
“好!你小心!”
郭乙说着,慌张地接过木匣,继续奔逃,郭文则停下来,尽力拦截追兵。
但,追兵可不止这么几个人啊,郭文又拦的了几个呢?
郭乙的身后,追兵就像长在他身上的尾巴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不行!再这么下去,早晚会出意外,而且,体力也快不支了……
酿的!拼了!
郭乙拿定主意,径直朝徐氏点心楼奔去。
冲进徐氏大门,直奔大堂西北。
“寮鸡零号!”
“寮鸡零-”
还不曾喊完第二声,一个面色沉重的男人便急切地上前制止了他。
“呵,呵,快,有,有追兵!呵,呵!我,我甩不掉!”
郭乙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走!”
男人带着他径直跑向徐氏点心楼后,穿过几道小门,突然进到一间密室。
“这位兄弟,缓口气,这间密室很安全,放心吧!”
郭乙都快累瘫了,此时听了他的话,稍稍安定一些,立马靠着桌子坐下,端起水碗。
吨吨吨!
“哈!哈……再,再来一碗!”
吨吨吨!
他奶奶的!
中午吃的也咸了,渴死我了!
吨吨吨!
三大碗白水下肚。
“青山相待!”
“青-”
郭乙一抬头,猛然看到面带微笑的三人,像看一只小奶狗一样,噙着笑,欢喜地看着自己。
霎那间,寒毛尽起!
“哼!”
男人轻哼一声,悠悠地,自己为自己倒了碗凉茶。
尽管大脑在极速昏沉,郭乙还是在这一瞬间悟了。
为什么第四个会面点没有暴露?
为什么敌人先前没有死追?
为什么他能带着自己,
如此轻易地摆脱难缠的敌人?
第四个会面地点,
真的是自己人传来的吗?
还是说,后面三个地点……
……
“哈哈哈!柳兄,你散出去的九个东西里,是不是有个木匣啊?是了,影卫他们不知,是你我二人在耍,以为那木匣中是极为重要之物,担心它能够自毁,伤了内里的东西,不敢贸然出手,一直磨了四道局,直到将郭家兄弟磨折的失常,这才完好地将木匣拿到手。”
“不过,没想到啊,那就是个空匣!柳兄果然胆魄过人!把一切都押注在一个人身上,真是好魄力!”
“呵呵!三哥说笑了,金陵影卫,果然名不虚传!我也没想到我九道安排竟无一幸免,影卫这无处不在,手眼通天的能耐,今日兄弟我,算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至于黄家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柳某人愿赌服输!”
“哎呀!柳兄不必如此认真,大家只是闹一场,打发打发时间罢了,哈哈哈!那今日,扬某先行一步,待大势已定,兄弟们再大排宴宴,把酒言欢,告辞告辞!”
“慢走慢走!”
……
三日前。
黄家。
“哎呀!黄兄,失礼失礼,你也知道,最近局势紧张,帮内对我个人的安全十分用心,这不,不管是谁,想要接近我都要先搜身,咳呀,就差里三层外三层给我包起来了!”
“呵呵……柳爷不必在意,都是应该的,黄某理解。”
其实,今日是黄司做东,宴请柳直,也没什么,就是老朋友叙叙旧,不过,必要的安检流程还是不能少的。
“来,柳爷,我敬您一杯!”
“来,来!”
酒过三巡,一席闲话……
突然,
“柳直,我实话实说,我真后悔认识了你。”
“?”
“兄弟我是真后悔啊!”
黄司看起来醉得不轻,双手捧面,泪水却已夺眶而出。
“?”
他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黄司,一时间百感交集。
“哎呀~哭什么?他又不会死,会死的,是你呀!”
不知何时,不知从什么地方,扬善突兀地闪现出来,他俯下身子,凑在黄司耳边轻描淡写地下着死亡的判决。
“!”
“哼哼哼哼哼!可笑啊可笑,可笑那江老儿,看不清局势,做这般垂死挣扎!直接降了我金陵帮就是最好的结果,执意紧握身外之物,最终只会害了自己。”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老黄?”
扬善和气一笑,友善地说道。
“啊!对了,柳兄见谅,见谅,扬某这就为你解惑。”
“黄司的妻子与儿子,前日被江宁帮给绑了,江宁帮给黄司传了消息,如果不能在三日内解决掉柳直,到时候就等着在家门口收尸,我说的没错吧,老黄?”
“可是,江宁帮绑了你的妻儿,你应该找江宁帮那群横行霸道,无法无天,心狠手辣,穷凶极恶,丧心病狂,人面兽心,暴戾恣睢,为非作歹恶贯满盈之徒!算账啊,怎么能听从恶人言,意图用柳兄的命来换你妻儿的命呢?这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啊,老黄。”
“而且,你们未免有些太看不起我金陵影卫了吧,自我父建立影卫开始,二十年的光景,如今这金陵城,哪里没有我影卫的耳目?”
“这座城对我而言根本就藏不住秘密,只要我想查,任何人,任何事,都将暴露于阳光之下!”
“柳兄,关于这点,兄弟我可真的没有丝毫夸大,哈哈哈哈哈!”
“柳兄对于金陵帮的重要性,人尽皆知,对于柳兄的安危,扬某人日日挂心,自然是丝毫不敢怠慢。”
“所以,柳兄大可安心,柳兄方才所饮,乃扬某多年珍藏大补之酒,很补的哦!”
“那,老黄所饮,便是毒酒了?”
“非也非也!”
扬善呵呵一笑。
“也是补酒啦,毕竟,虽然不太可能,但,万一老黄因为太紧张,犯蠢,把机关搞错了,可不酿成大错,我要的,是柳兄的绝对安全!所以,这壶中两层,皆为补酒。”
“但是……”
“你配吗?”
欻!
嘭!
好快的出手!
柳直面色猛然一僵,只觉得眼前光影交错,利刃一闪而过,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那利刃真实的模样,黄司却已断喉殒命!
“糊涂啊糊涂……”
一刻钟后。
“黄家这一十八口人,不知扬兄作何打算?”
“哦,那自然留不得的,斩草除不尽,春风吹又生,柳兄切莫心软啊。”
斩草除根的事,看起来扬善并不愿退步。
“不如,柳某与扬兄做一个赌注如何?”
“哦?柳兄想怎么玩?”
“这几日之内,我安排几个接头活,就赌这黄家一十八口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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