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大势(1/2)
梁帝看了那‘桑人图’许久,一旁伺候的宫人皆不敢盯着看,总觉得那图上画面残忍。
梁帝嘲笑宫人们胆小如鼠,还生拉着一宫娥将脸贴近那画。吓哭那宫娥,不停求开恩,生是吓出手脚颤栗。
他真是越看那画中女子,越是按捺不住心底躁动。
恨不能即刻去张全义府上一探究竟。
只是他如今身份已非昔比,出宫便要前后准备诸多仪仗。本来这些繁琐的事他一概不屑,只是那敬翔非要用些老掉牙的典故来烦他,故而他宁愿被这些繁琐缠身,亦不愿再听敬翔那些之乎者也。
若是那张全义府的女子真能有画中女子的容颜,他这场病也算生的值了。
他既然要做这天下的主,便理应享有这世上一切。亲生的庶子郢王早年纳的小妾,他都能偷出来,何况只是个养子。博王的王妃算什么,他照样能抢回来。
浩浩汤汤一行人,一出宫门就直往太尉府去了。
远远就列仪欢迎的张全义,脸上少有的恭维和窃喜。花弄影透过纱幔瞧得甚清楚,那些表情多是做给外人看的。
她心下只有平静,自从错过中元节,她便再无其他情绪。后来一想,师父未与她相见,恐怕是现下最安稳的法子。
她一入东都,就叫人盯上。若是她真去博王府外见到师父,恐是师父的行踪便曝露了。朱友珪恨她入骨,梁帝又处心积虑针对,她自己都是砧板上的鱼肉,如何顾得师父周全。也许,只有不见,才最稳妥。
梁帝还未待落轿,便急忙从车内探出半个身躯。朝着张全义这方呼喊,根本不像圣旨上所说的重病。
“太尉!朕来了,快快领那画中女子出来面圣。”
“陛下稍待,内眷之女不便抛头露面,还请陛下入宅,席间自然奉上。”
“也罢,来都来了,老子还怕她跑了不成?哈哈哈”
不用内官搀扶,朱全忠跳下马车,大笑着直奔太尉府。
席间,花弄影被安排跳一曲战鼓舞入场。身穿从异域舞娘们那里买来的衣裳,花弄影脚步踏着鼓声的节点,铃铛环配好不悦耳。
她一出现,堂上的朱全忠就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异域的衣衫布料极少。她在衣衫外还套了一层极薄的水纱,水纱质地轻盈,握在手上如同云烟。那若隐若现的身躯,在她的舞动中摇曳生辉。
朱全忠看得入神,即便她戴了面纱,他仍旧能认出她。
午夜梦回多少次,他皆是梦着她才能入眠。
与朱全忠同来太尉府的,还有朱友珪。他现在可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只要朱全忠称病不朝,那些奏折便全部堆积去了朱友珪处。
博均二王此时又难东山再起,百官只得将心力齐齐投向郢王。
朱友珪亦在席间认出花弄影。
握筷的手不由得攥紧,手上青筋暴起。他恨不得直直冲上前去,将这毒妇生生撕碎。
张全义将神色诡异的朱友珪尽收眼底,知他动机不纯,还未待花弄影舞完一曲,就叫停战鼓舞。撑着不能动弹的双腿,张全义一跃跪趴在地上,哭求着朱全忠。
“陛下,臣有屈就啊!求陛下为臣主持公道。”
“太尉这是作甚?有何屈就不能过会儿再说,非要此时插一嘴。”嘴里一边说着张全义,眼睛却不时瞟一眼花弄影。
“求陛下容臣详禀。”
“哎呀,说,快说。”见花弄影只是乖巧的跪在那,朱全忠心里有些急躁。
“臣自亡妻去世,便多年不曾续弦,府中自是无人打理。现下臣大病之势有回暖倾向,归朝行差更是会误了约束府中下人,故此,求陛下能收回曾封赏臣的奴仆,共一百零二名。”
大梁初立,但凡任何官爵落府时,都有梁帝恩赏的奴仆侍卫。这便是张皇后在世时,为了安插眼线,故意而为之。
这其中道理,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从未有人说破。
朱全忠闻言不做声,只是默默端起杯盏一饮而尽,若有所思的在花弄影和张全义之间衡量。良久,堂上鸦雀无声。
朱全忠沉默了,堂下亦是沉默。
张太尉就是在赌,若是他赌对了,不仅能将花弄影名正言顺送进宫,还能一举将那些眼线全部送走。
以前夫人在世时就说过,这些恩赏的奴,说的冠冕堂皇是恩情,说的讽刺露骨就是群祖宗。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好好供养着,毕竟是上边的人。
跪在堂下的张全义开始受不住地上寒凉,才初愈的身体又开始颤巍。
“准了。”头顶许久才传来这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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