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2)
如果说过去的十六个小时是一串不间断的噩梦,那现如今这段噩梦已临近尾声——即最惊心动魄的时刻。我感觉自己的心理堤坝在廖大鹏要求做指纹验证后已濒于决堤的边缘。一旦指纹结果出来,面对铁一般的事实,我将有口难辩,任何托词都会变得苍白无力。
现在的我,与坐以待毙有何分别?与其这样,还不如自首!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坏人永远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为什么我不早点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我当时那么冲动?不,不能怪我,是那个婆娘——她和别人上床!还当着她丈夫的面——是前夫!前夫也不行!任何一个男人处在我的境地都会忍无可忍的,这是一个男人最起码的尊严,决不允许奸夫淫妇肆意践踏!她死得好,我应该把那男的也杀了!
然后呢?为了一时冲动,为了虚无缥缈的尊严,我将自己送上了法律的审判席,余生都要在铁窗里度过,甚至要接受处决……值得吗?不值得。太不划算了!我本可以忍住的,就一声不响地待在衣柜里,等他们走后再出来——抑或,我可以跳出来当面质问薛惠惠,给她难堪,让她颜面扫地,她便会跪在我脚边——像奴隶一样跪在我脚边,乞求我不要把她的糗事抖漏出去,我便可以趁机提要求。嘿嘿,我希望看到她奴颜婢膝的样子,这婆娘在我面前一向骄纵惯了,这下被我抓到了她的把柄……
我根本用不着杀她。冲动是魔鬼。我被魔鬼诓骗了。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后悔的人。
“——你的饭。”一个饭缸子“啪”地放到我面前。
我陡然转醒,见是刘镇祥,“叫了你半天都不应,我帮你去打了!”
“嗯——”
“我看你吓得不轻。”
“没有的,”我躲开他的目光,拿起筷子,“今天的菜是什么?”
“饺子。那个老太婆都没心思做饭了,随便糊弄了一下。”
我学他的样子打开饭缸,夹起一个饺子塞进嘴里,竟尝不出味道。
我们“吧嗒吧嗒”地吃着。
过了半晌。
“齐先生,你说谁会是凶手?”他问。
我摇摇头,“不知道。”
“我看是他们的人。”
“啥?”我怔住。
他停下手中的筷子,“谁会去杀一个护士?我们病人吗?不可能!我们才来几天呀!我猜要么是那个医生,要么是那个老女人……”他的嘴角还粘着一粒韭菜屑。
“哪个老女人?”我问。
“护士长。”他压低声道,眼睛四处瞟着。
“医生倒有可能,毕竟他们的关系暧昧,像是——”
“情杀。”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错。那护士长呢?”
“这个我是听别人说的,”他凑到我耳边,带来一股韭菜的味道,“听说——”
门这时开了,张静匆忙跑进来,扯着嗓门儿喊道:“警官让你们到他房间去!”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我……吗?”
“所有人!他要宣布一件事情!”
偌大的病房,一个男人坐在桌前,他身后的窗开着,窗帘被风吹得上下舞动。
“都到齐了吧?”见我们没有椅子可坐,廖大鹏站了起来。
李爱民回过头,猫一样的眼睛四处扫着,嘴里念叨着:“一、二、三……九,到齐了,警官——一共九个人!”
“好——”廖大鹏清了清嗓子,走出办公桌,“各位,我利用一上午对你们进行了初步审问,基本掌握了大家的情况,包括姓名、年龄、职业和住院的缘由,我都把它们记录在案。我惟一不清楚的是各位昨晚的去向。倘若根据你们提供的证词,那没有一个人会是凶手,我大可以宣布本案的调查以失败告终。然而,这显然不是最终的结果,否则薛惠惠就不会被杀了。这其中肯定有人在撒谎。接下来,我的工作就是把撒谎者揪出来,将真相公之于众。各位,你们正经历一场凶杀案,且都不幸地卷入其中。在我查出凶手之前,没有人可以离开医院。一旦有人未经我的允许擅自离开,我将视你为作案嫌疑人将你逮捕,这是任何人都不希望看到的。”他顿了顿,我可以感受到他作为警方代表施于这所医院的强大压力。“现在,我把我的一些发现告诉大家:今天上午九点,我到现场进行了仔细检查,结果发现了一个玻璃瓶以及垃圾桶内的避孕套——”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唏嘘。
他面不改色,“避孕套里面残存着精液,你们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至于死者的死亡时间,经过现场医护人员的协助,我初步断定为昨晚八点左右。凶手的作案工具是被我发现的玻璃瓶,他用该凶器狠砸受害者的头部,致其死亡。凶手的作案动机尚不清楚。好了,不能给你们透露太多,今天就到此为止。”说完,他环顾众人,回到办公桌前。
“警官,我们能回去了吗?”刘镇祥问。
“等等,”他忽然想到什么,“我需要一个帮手,你们谁自愿履行这个义务?”
“帮什么?”保险员问。
“负责趣÷阁记的整理以及……我一个人有点独木难支。”
我缓缓举起了手。
我的心情就像这天气,在最灰暗的时候不经意间注入了一缕阳光。
“这座医院年代挺久了吧?”廖大鹏站在医院门口。
“听说是民国时期建造的,解放后就废弃了,直到最近几年才启用。”我把所知道的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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