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龙泉崭磨初试锋 一(2/2)
那马忠因是一身短打,袖子卷到了胳膊上,便就着膀子擦了擦嘴,然后道:“我三人绕着山南跑了两回,上山的道口摆下了两重鹿角,昨夜还看到山上有不少火光,看这架势贼人当还没有走脱。”
后面跟着马忠的一名年轻人也道:“昨夜本是要拿住一个活口回来问话,马三哥怕打草惊蛇,便做罢了。”
王忠德听了心下欢喜:“没拿住活口也不打紧,五弟昨日是怎么说的?关门打狗?我看正是这个道理。”这一回要料理的是生番,即便没有上命,以缉盗的名义也是可以的,马鬃部可是自家跑来这里送死。
廖四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打狗还要看主人,就不知是哪家的主人。”
杨保儿方才见马忠三骑过来,前一日日落前王忠德派他前去打探那是知道的,眼下生怕马鬃部的人胡乱攀扯将他带进去,虽然手下做下的勾当少不了他的好处,平日也并未留下一星半点的把柄,但身为硐主,一旦硐子里出了篓子,他也脱不了干系,少不得被官府和丘八们盘剥一番,更重要的则是留下了首尾不尽的麻烦,将来的日子就说不上会被哪家大族给咬上。白马硐人口虽说不多,可是当着要紧地方,油水不少,方圆百十里的寨子没有不艳羡的,若说官府要剿白马,多半无人响应,但若是白马硐做下错事,官面上交给地方处置,那打着白马硐主意都要流下口水的各家大族和寨子必然会争先恐后,到那时他杨家就会连一堆骨头滓都不会剩下,播州杨应龙当年如何的奢遮?如今后人又有几个还在?是以见了马忠回来,杨保儿便凑近打听,正好听到这一句,好不尴尬。若是能不走漏风声,杨保儿将王忠德一伙屠干灭净的心思都有,可惜就是办不到,只能一直捱着,心中倒似油煎一般。
…………
“头人你说怎么办?”族中的年轻人焦急得很。“下山的道路已经被封死了。”
“黎卜家的儿子就这么怕死?急什么,你也听阿助兄弟说了,白马硐的人马真要是能打的,还用借助我们族中儿郎?”这话说出来阿来惹自己心中都不信,那杨保儿平日谨慎惯了的人,此番必然是许了他天大的好处。想到这里,又威胁道:“杀人越货的事情,族中人人都有份儿,吃肉的时候都有,挨打了就想跑?今日喒老子也把话说明白了,真要跑了,别说汉人官府,就是沿途的其他蛮部,真就不敢拿你们的脑袋去请赏么?”
此话一出,原本动摇的人心又定了下来,阿来惹说话都是道理,方才说话的黎卜阿窝,是黎卜家当家的长子,前几日劫杀一户商旅时,可是最先跑去抢夺女眷的,川黔一带的红苗,哪一家蛮部手中没有汉人的血债呢?
既然心中一横,族中男子也就全都应承起来,一声喊:“都听头人一句话。”
阿来惹见众人心气起来了,便转过头对身边亲近的随从发狠说道:“把帐子中的银钱都分下去给各家,把刀磨快些。”
那黎卜阿窝却道:“白马硐人马来得蹊跷,不知道中间有什么关节。”
阿来惹也不答话,只道:“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我自有安排。”
想了一番,又对黎卜阿窝道:“把阿助叫来。”
那阿助之兄阿寄已经被杨保儿做了投名状,这消息在山上还无人知晓,现今让他下山,即是给杨保儿添堵,也是要凝聚族中心思。毕竟这些天,族中儿郎多有将怨气着落在阿寄头上,只是阿寄并不在山上,于是便只有让这阿助来代劳。自然,这番布置中也透着明明白白的威胁,分明是告诉杨保儿,阿助送回来了,但两家底下那些隐私事可还在他阿来惹心头攥着,若是做得太绝,恐怕就只能两败俱伤了。真凭实据对蛮部没用,但是递到宣慰司或是贵阳府就是了不得的事情,进了衙门,不用银子喂饱,上面的老爷们断不会审一个查无实据出来。
阿助不一时便被传到了阿来惹跟前,却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阿助兄弟,我这里有一桩要事交与你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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