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俄罗斯的猪(1/2)
图书馆闭馆的音乐声响起,路无衣才从回忆中缓过神来。他尝试站起来,发现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稍微一动就麻得浑身无力。没办法,他只好继续坐在地上,轻轻揉化麻木的双腿。
他居然清晰地想起了这些只在他生命里出现过一年的室友,她们是音容笑貌,她们现在又在哪里呢?都是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了吧,她们还会记得那个曾经和她们同寝一年,叫采薇的姑娘吗?
在路采薇还活着的时候,关于这七个女孩的人生,她就大概有所了解,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说的,十五岁的她们多么与众不同啊,可最后却都同样地平平无奇,几乎走入了一样的模子里。也许只有她,曾经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她,曾经一心追求平淡和安稳的她,反而活成了最放肆的那个。
腿终于恢复了点知觉,路无衣艰难起身,缓缓走了出去。这次他没有再试着靠双腿走回去,一出门他就直接打车回了住所。
经过这次远远地和陈应会见上了一面,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脸上那种满足和安宁,无衣就决定绝不去打搅她的生活。就让往事随风去,他心里的那些困惑不解也都消散,答案是与否都无关紧要,亲眼看到她的状态,感受她平和的喜悦,这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但无衣还是会常常关注她的消息,知道她每隔一个周末都会去图书馆讲故事,他再忙也一定会抽时间去听,去听她的笑,她的叹息,她的坚强。他很珍惜每一次这样公开见面的机会,因为在最开始拿到关于她的资料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已重病缠身,时日无多。如果现在开始坚持去听故事,她临终前,他是否就可以有理由去送最后一程,这是他最卑微无奈的期待。
在申山大学正式开始研究工作后,路无衣就一直很忙。哪怕他已经解决了语言问题,这也是他被选中的一个主要原因,他的中文和几乎和中国人说得一样好,因为在挪威时他就一直有练习。这虽然能帮他省掉很多沟通上的困难,但对于他们小组的课题研究背景,进展等等,他还是需要花很多时间去了解和学习的。而这些他只能抽晚上和周末完成,平时他还需要上课,做实验,参与小组会议,准备讲稿等等。
目前学术界对于动物研究的一个主流方向就是利用动物的身体制造人类需要的器官组织、血液、疫苗等等。这一切源自于二十多年前爆发的一场严重的超级细菌感染,这种超级细菌不仅能随着血液、飞沫等传播,一旦被感染,还有一定概率修改人的遗传基因,把各种不确定的危险遗传给后代。当时普遍认为这种细菌只感染人类,并不会感染动物,直到一只大熊猫被发现感染。没有任何迟疑,曾经的珍稀动物被用作了实验道具,令人唏嘘的是我们曾经耗尽心力,颁布了最严格的刑法,把大熊猫从濒危物种拉到了易危级,最后却是我们在瞬息间又让它们灭绝。如今它们只在各种录像和博物馆里,当然人类留存了它们完整的生殖细胞和DNA信息,但哪怕复活后的大熊猫又如何生存呢?
经此一役,保护动物的声音被浩浩荡荡的药物研究给淹没了。路无衣最开始接触动物学时,他完全不能理解这种现状,在他的逻辑里,正是因为我们在很多年前坚持挽救了大熊猫这个濒危物种,才有了百年后,我们在大熊猫身上做实验,以最快的速度研制出了有效的抗菌药物,成功挽救了上亿人的性命。人们不是更应该意识到保护动物的重要吗?为什么。。。
后来,他很快就明白了,人类需要保护的是生物的多样性,而不是生物的幸福生活。而且仍然有很多人认为物种的灭绝是正常的自然演化,不是因为人类活动,人类也不需要对此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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