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朕自然信你(1/2)
次日,红日初升。
弋栖月很想懒起,可是每一日的事情都被她提早列在了一个废折子上,便挂在离她额头不远处的地方,每日一早起来,不曾洗漱,不曾收拾,甚至不曾撩开衾被,她便要将这废折子取过来瞧瞧。
然后,看着那上面密密麻麻的事项,瞅一眼窗外的阳光,只得无可奈何地告诉自己弋栖月,你不能接着睡。
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小时候哥哥叫起她来的话:月儿,起床了,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定长眠啊。
不过很早之前她便没有哥哥了,并且之后也再也不会有哥哥了,她的哥哥走了,她便自己叫自己起来罢。
这一日,弋栖月翻弄着这个废折子,目光停留在第一行上。
今日,凌霄阁禁闭解除。
唔,凌霄阁,炙,百里炙,是时候去瞧瞧他,也是时候将他的武功恢复过来了。
此前日日让薛太医好生照顾着,然后来给她汇报,她却不能去瞧他,顶多能在高台上远远瞧一眼,如今,不知不觉间解除禁闭的时候便到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清晨的阳光太温柔,弋栖月有些冰凉的面颊上,突然多了几分似有似无的柔和。
弋栖月到达凌霄阁的时候,入了院子,便看见落了一地的木槿。
夏日里木槿花开,开过一季便落,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而百里炙的身形便在那一株木槿旁,旁边还有一棵高树,他便坐在树旁的石案上饮酒。
弋栖月远远地瞧了过去,如今他的身形却和当初天牢里的男子交叠起来。
那时他一言一语皆是为她着想,那时他看着她,缓缓抬起手,任凭她出手废他的武功,那时他身形一晃倒在地上……
不知不觉间,弋栖月已然几步行至他面前。
百里炙瞧见她的身形,执着酒盏的手一停,那酒盏在他的薄唇边停滞了,他有些惊愣地瞧着她。
弋栖月笑了笑,却是抬手执过他的酒盏来,一仰头,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毫不顾忌。
“还是贪酒。”弋栖月微微眯起眼睛瞧着他。
如今一旁的树叶、残花落了,倏忽间便落满了他的衣衫,孰料他却管也不管。
弋栖月颦了颦眉,她能瞧出他瘦了,也能瞧出他不似之前那般身形矫健了,最初她见到他的时候,是在茶馆里,那时的他丰神隽逸,好不潇洒,翻手一出剑,凌厉漂亮;一个不留神给人掀去了面纱,勾唇一笑亦是惊艳孰知如今却耗成了这副模样。
她抬了手,忽而想给他把落叶拂下去。
百里炙却是凤眸一挑,温热的手覆上她的手,轻轻扣上她的手腕。
“臣下没想到陛下还会来。”
“陛下不要拂去这叶子,臣下还记得,那时方才从南疆归来,陛下来瞧臣下,这树上的花,也是落满了衣襟。”
他笑得清浅温柔,仿佛不曾怪过她分毫。
弋栖月一愣,每每对着这个温柔暖和到骨子里的男子,她自己都莫名其妙地温柔了起来。
“炙,你不怪朕吗?”
百里炙一笑,转过头去吻着她的手,一路从指间吻到了皓腕,他的唇温热,一路下来且温且痒。
“炙怪过陛下的。”
“方才醒的时候,炙想过,为何陛下不肯来瞧臣下,那时候想陛下想得紧了。”
弋栖月微微愣怔,不曾想他会说得这般直接。
“后来呢?”
百里炙一笑,微微挑起的凤眸好似一只小狐狸,狡黠却无害人之心,他抬手比向了东边的一处高台:“陛下,那可是揽月台?”
“那日,炙瞧见陛下立在那台上,仿佛在向这边瞧着,突然便不怪陛下了。”
而那日,弋栖月还真的是在瞧他。
弋栖月笑了笑,施施然坐在案边执起酒壶来缓缓在盏中斟上酒。
“朕废了炙的武功,炙可是怪朕?”她的声音很轻。
百里炙却笑:“炙的武功,本来便是陛下的。”
“炙想着用这功夫护陛下一世,便是当个侍从也好;后来又想,陛下若是放心不下,怕是在身边按了一颗毒刺,那废去便好,莫要留成心病,如今给陛下废去,炙也是心甘情愿,怪不得陛下的。”
弋栖月听他说着,手却是一抖,酒洒落了几滴,一时间,她心里已经软了。
他的心思,柔软而又干净。
恰恰又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只是,陛下,炙若是没了武功,陛下可会嫌炙无用?”百里炙看着方才她落在石案上的几滴酒水。
弋栖月摇首:“自然不会。”
百里炙一笑,抬手便要执过这酒盏来再饮:“如此便好,那……”
“朕骗你的。”弋栖月却拽住这杯盏不由他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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