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刘蓉再访刘传莹(1/2)
爷爷端坐在卧室外间,在听国潢念国荃来信。国璜说:“这个月学院大考,九弟成绩一等,获得了学院廪膳生资格,学院以后每月发廪米六斗,一年还发四两银作为补贴。九弟说了,以后家里再不用寄钱给他,吃喝由学院包了。”
爷爷闻听:“学院那么多人,个个都吃学院,学院供得起吗?”
国潢解释说:“爷爷,成绩名列二十以内者才有,不是人人。”爷爷点头道,“只要你九弟学业有长进,不发六斗米我们也养得起。”爷爷又问,“国荃还说了什么?”
国潢说:“学业上就这些,再者就是嘱咐您保重好身子,不要挂心他。”
爷爷默默点了下头:“嗯,国荃考了好成绩,国藩又给我添了个重孙子。高兴,爷爷高兴啊!”爷爷说着要起身,他站了几下没能站起来,国潢见状忙搀着爷爷,“爷爷,您老要出去走走吗?”
爷爷手扶着一边的腿道:“腿,我这腿怎么不听使唤了。”国璜说,“别急,是不是坐得太久腿坐麻了?”国潢搀扶着,爷爷又试了几次依然没能站起。国潢对着爷爷左腿又拍又揉,爷爷看着孙儿,“国潢,我这腿,怎么没点知觉了呢。”国璜朝爷爷脸上一看,见其嘴角也塌了下来,国潢顿觉不妙。他将爷爷抱起放在床上,“爷爷,您先坐着别动。”国潢忙跑到屋门口大声呼唤,“钟秀!爹!快来人哪!”
学院午饭时分,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向校饭堂走去。国荃及几个学生在学院门房挑拣自己的信件,国荃拿到大哥的来信,兴奋地边走边看,迎面一个同学对国荃打招呼:“国荃,吃饭了。”
国荃眼不离信地回答道:“好好,马上就去。”国荃看着看着进了宿舍,坐在书桌前看了起来。
国藩信上说:武科考试,在紫禁城箭楼前广场举行。武会试共分三场,头场考马箭,二场考步箭及开硬弓、舞刀、掇石等;第三场为内场,默写《武经》,如《孙子》《吴子》《司马法》《尉缭子》《李靖问对》《黄石公三略》和《姜太公六韬》段落等。武举人会试落第者,可赴兵部,待选绿营兵千总等武官。会试后经复试、殿试,一甲第一名授一等侍卫,二名三名授二等侍卫;二甲前十名授三等侍卫。三甲前十六名授蓝翎侍卫。其余由兵部注册,以备绿营低级官职选用。此乃兄主持武会试之过程,望能满足九弟之好奇。
国荃看到此,不由得摇头一笑,他自语道:“哈,一场二场有些难度,内场考武经,比文科可容易太多了。”
恰时,却见国葆匆匆进了宿舍。国荃见状大惊:“葆弟?你怎么突然到此?”国葆喘着粗气道,“九哥,爷爷中风了,一边手脚已不能动弹。”
国荃焦急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前天家里收到你的信,四哥正念给爷爷听,爷爷要起身突然腿脚动弹不得。爹请来了医生,医生说是中风了。爹让你回家一趟,担心爷爷出什么意外。”
国荃还是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怎么会这样?!”
国葆说:“是啊,大家都不曾料想到的。”
国荃归心似箭地:“那走吧,有话路上说,我们即刻回去。”
............
国华坐在书桌前,正在看国藩撰写的《曾氏家训》,九岁的纪泽跑了进来,见国华在专心地看东西,便问道:“六叔在看什么?”
国华说:“我在看你爹写的《曾氏家训》。”
“我家不是有祖训和家规嘛,泽儿都知道的。”
国华说:“这是你爹采辑古今名臣大儒之言,按修身、齐家、治国三门,分三十二目辑成的新《曾氏家训》。以令我辈及你和你的后辈遵循。”
“让我看看。”纪泽说着伸手要拿,被国华制止住,“喂,先别动!你爹尚未完全写好呢。这么多章页,等下给他弄乱了爹会不高兴的。待爹完稿后,你是长子长孙一定要读的。”
纪泽说:“那好吧。叔叔,我想请教您个问题。”
国华和蔼道:“好,你说。”
纪泽说:“泽儿昨晚做了个梦,梦到自己是个大人,坐在科举的考场写文章,而且写的题目是泽儿从未学习到的。即便如此,我还是把文章写得很好,很多词句自己都不曾想到,可我全都会写。可当梦醒来,全又给忘了。叔叔您说,哪个才是真正的我?或者,这世上是不是有两个我?”
国华笑道:“应该有两个你。”
“怎么讲?”
国华说:“一个是现在的你,一个是未来的你。”
纪泽说:“不对,我认为,一个是过去的我,一个是现在的我。”
国华好奇道:“为什么这么认为?”
纪泽说:“倘若,现在与六叔说话是真实的我,那梦里的,那个大纪泽一定是我的前世。因为,我在梦里穿的衣服和现在人不一样。”
国华说:“身子只是躯壳,但人不应以躯壳或衣服来判断、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而是思想。”
纪泽说:“六叔,您的回答,并未满足泽儿的愿望。”
国华说:“泽儿,你爱动脑筋是非常好的。但不要为一个梦中虚幻,去怀疑自己真实的存在,要用庄子的思想面对现实。每日做自己该做的事,晚上去梦自己的梦。至于哪个是真的,只有悟性达到一定境界的人才能分辨。”
纪泽问:“那个境界是什么样的?”
国华淡然一笑:“呵呵,真想知道,那就学你爹修心吧。”
纪泽说:“我还是不明白。”
国华正要张口,国藩进来打断道:“泽儿没在自己房间做功课?”
国华忙掩护道:“啊,泽儿找我请教问题呢。”
曾国藩问:“什么问题?”
纪泽说:“爹,我没事,我回房去了。”
纪泽因没能解决自己的问题而不开心地走了。国藩问道:“泽儿向你请教什么?”国华淡然一笑,“哈,泽儿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在科考,问我梦里的那个纪泽,是否和现在的纪泽是一个人。”
曾国藩道:“泽儿目前学业强度是大了些。明日,你陪他到外面走走,自己也去散散心,最好到郊外看看风景,腻在学业里反倒没长进。”
国华正要说话,周升拿了叠信走进屋来,他交给国藩便退了出去。国藩将信打开,国华也将脑袋凑了过来。没等看了几眼,二人同时惊恐地对视:“怎么?爷爷瘫痪了?”
国藩迫不及待地继续看着看着,不由得泪流两行,他倒吸口凉气对自己愤愤道:“我这不孝的儿孙!”
国藩话毕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双手抱着头为爷爷难过。国华也背靠着书桌良久,国藩抬起头,对国华又像是自语:“我请假返乡探望爷爷。”
国华忧心道:“大哥这里的家事公事一堆,您怎能离得开?”
曾国藩说:“爷爷手脚不能动弹,口不能语,我这做长孙的孝心岂能安然?”国华见国藩冲动,急忙走出了屋。不会儿的工夫,国华和秉钰同时进了屋,秉钰道,“怎么,爷爷瘫痪了?”
国藩将信递给秉钰,自己难过地垂下了头。秉钰急速看后,问国藩:“你请得下假吗?如有可能那是最好。”
曾国藩说:“我直接找皇上告假,请皇上开恩。”
国华急忙说:“大哥,不妥!您现在身兼多职,回趟老家,仅路途就需三四个月。你到家,怎么不得陪上爷爷些时日。您这一去一回,少说也得半年。爷爷一再嘱咐,要大哥国事为重,就算大哥孝心达到,见到了爷爷,他老人家也不一定就会高兴。”
秉钰说:“大哥离家八年了,奶奶过世就没能回去,良心上就亏着一块。如今爷爷这个状况,其他弟弟都在上学,仅是国潢在家照顾,且不说爷爷对大哥的钟爱,我们做大哥大嫂的也着实不忍。不如,就请请假试试看吧?”
国华说:“嫂子,大哥不能回去!要回我回,书我在哪都可以读,大哥的仕途不能因家事受连累,这是爷爷的口头禅。大哥,你不用难过,好在爷爷状况没有恶变。我想,经过治疗和精心调养爷爷会有好转的。”
曾国藩说:“还是等我请了假看结果再说。”
国华道:“大哥,您回去和我回去没什么区别,但大哥在这里就有所不同。嫂子,六弟不再是小孩子,你们相信我,回去后,我定会好好照顾爷爷,并不耽搁自己的学业。”
国藩泪眼看着弟弟:“六弟!大哥心中好苦...”
国华安慰道:“大哥,我会把您和嫂子的心意带回家,并转告爷爷。话不说了,我即刻就和福禄去车行,今日有车今日就回。有什么要带的,有什么要说的,嫂子和大哥马上准备吧。”
国华话毕出了屋.......
……勤政殿上,道光帝严厉地看着众臣:“臣等,皆数十载寒窗苦读入仕,更多者出自农家。但,一些士子跃身庙堂,便忘却了做官初衷。贪欲随官职而膨胀。小者,巧立名目私敛钱财,大者,为非作歹贻害百姓,乃至撼国家之基石!历朝历代,遭满门抄斩,血之教训者不胜枚举。朕,奉劝仍抱有侥幸心者,莫贪一时之快,念国家利益及身家性命而不顾,背负永世骂名。朕今日没拿尔,不见其明日就任尔逍遥!”
众臣惶惶疾呼:“吾皇圣训!”
道光帝道:“臣等可还有本凑?”国藩出列道,“臣有本奏。”道光帝袖子一挥,“讲。”
国藩施礼道:“启禀皇上,上岁,湖南沅澧一带水灾严重,臣受灾区县令及湖南官员之委托,代奏朝廷。皇上即下旨赈灾免赋、发放种粮,使之万户灾民重获新生。此乃,湖南籍官员呈于皇上的谢恩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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