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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眼见得穆彰阿被架了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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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蓉坐在国荃身边拉其手道:“国荃,伤情固然使人心碎,但要学会自疗自愈。说起伤情,刚才来的那位雪琴兄,只怕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好男儿此生,不仅是为情爱而活,更要活出男人的一片天地。我们的人生,尚未任何建树,就此了却你甘心吗?你以往的鸿鹄大志,只是随口说说的?”

这时,书院厨师送来藕粉:“是这房间要藕粉吗?”

刘蓉忙站起身:“是是,谢谢谢谢。”刘蓉端起藕粉吹了吹热气,“国葆,将九哥扶起点。”

国葆搂着国荃坐起,刘蓉吹着藕粉送到国荃口边:“喝吧九哥,几天没吃东西了。”

刘蓉说:“国荃,你大哥不在,我是大哥。听话,来,慢慢吃下。”

此时,国荃已满面泪水:“我自己来。”

刘蓉说:“那好,我看着你吃。”

国荃含泪喝着藕粉,刘蓉开导道:“刚才那雪琴兄和你一样,也是铁血男儿,你看他像是多情之人吗?”国葆摇了摇头,“嗯,看不出来。”

刘蓉语重心长道:“钢铁男人或都藏有一颗柔弱的心。当年,他与竹宾姑娘青梅竹马,竹宾是他外婆收养的弃女。他们年龄相仿,但按辈分应该唤竹宾姨娘。二人自情窦初开便相许终身,怎奈,雪琴的母亲不接受他们辈分的差异,并将竹宾嫁与了别人,竹宾最终饮恨而亡。情人离世痛不痛?可雪琴并未因此而殉情,而是选择了纪念。无时不在为他心爱的人画梅花,因为,竹宾的乳名叫梅姑。”

国葆说:“难以想象,高大威猛的雪琴兄,却有着陆游与唐婉的悲情?”

刘蓉说:“国荃,人活着的意义,就是承受磨难的同时,迎接自己的辉煌。同样是伤情,何不借鉴雪琴的活法面对这份情义?”

国葆说:“雪琴兄现在哪里高就?”

刘蓉道:“他父亲早年在安徽做官,他便出生在那里。祖父去世才随父亲返回衡阳,就读于石鼓书院。他酷爱诗文,但无心功名,先前在衡州协标营充司书,今春,李沅发起乱,他便率协标兵随往镇压。由于此次战功,被朝廷授予蓝翎顶戴,他却辞官未就。现在耒阳一家当铺做管账先生。”

国荃说:“此人好有个性。”

刘蓉道:“兄弟,你岂不更有个性?前不久我们聚会,你呛声季高,人生并不漫长,我们路上见。这句话,道出了你多么豪迈的人生愿景。难道只是一时置气吗?”

刘蓉说到此,国荃一声长叹,刘蓉接着道:“你大哥点翰林那年,与霖生兄及伯琛一同返乡,也是我与梅兄初次在长沙会面。但三年后,再次见到的,却是你亲自带回的梅兄遗作。我受大哥嘱托,亲手将遗作送回他的家中。四十四岁的人生,就留下一堆诗文,而让后人最受用的,却是他奋斗的精神。刘传莹咽气的最后一刻,你我都在场,他还在念念不忘他的着书。难道他们就没有情爱?人生有死,要死得其所。”

国荃听到此,‘嚯’地起身,为刘蓉施礼:“霞仙君,小弟知错矣...”

刘蓉忙搀扶国荃:“兄弟,岳麓书院乃造就国家良才之摇篮,而不是回避情伤的避难所。愚兄也借你一言,人生并不漫长,我们路上见!”

国葆道:“对,霞仙兄,九哥,我们兄弟路上见!”

............

国藩和国潢围着刚刚取回的四套补服,国潢啧啧道:“漂亮!这四套补服,做下来要花不少银两吧?”

国藩看着补服感慨道:“父母恩养我们从未问过银两,恨不得将心分食于儿女。大哥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力做事,博老人开心一笑。”

国潢道:“大哥刻薄自己,节衣缩食处处为老人着想,别总是因不能守在堂前纠结自己。”

国藩若有所思地:“兄仕宦十年,寓中所有,唯书籍和衣服。衣服则当差者所必须,书籍则我平生嗜好。将来我罢官归家,我夫妇所有衣服,则与五兄弟拈阄均分。我所有书籍,存贮利见斋中,作为儿孙共享。除此二者,兄断不别存一物以为宦囊,一丝一粟不以自私,此乃我待兄弟之素志也。”

国潢说:“四弟早有说过,吾兄乃天下第一兄长也!无人能及。”

曾国藩道:“父亲教我成才并获有功名,而兄能督教学生成才,却未能督教弟弟走向仕途,每每想起愧疚难当。”

国潢道:“大哥为诸弟可谓殚精竭虑,是弟弟们愚钝,何须抱怨自己?”

曾国藩道:“早年,兄计划,但能寻得一官半职,能够还清旧债,便回家奉养双亲,无心贪恋功名利禄。官场诱惑无处不在,唯恐一个闪失,犯下不可饶恕之罪过,亦不再有志走先哲之路。祖父和父亲皆来信驳斥我说:必须博学多才,方能明理治国。十年为官路,兄每日战战兢兢,时刻警示自己,不敢越雷池半步。”

国潢说:“大哥十年走来,甚是不易,万不可有辞官之念。堂上老人和兄弟皆会鼎力支持大哥仕途。”

曾国藩道:“四弟此番进京真是帮了兄的大忙。六月,兄刚刚兼署工部政务,上月,皇上又将我派任---国子监学正学录阅卷大臣。此差刚完,接下来,便要恭送宣宗成皇帝,梓宫奉安墓陵。皇上又将我派为,梓宫前恭捧册宝大臣。政务一宗接一宗,桩桩件件皆要提前用功准备。想坐下喘口气的工夫亦不得有,更是无暇照顾家事。”

国潢道:“有四弟在此,您大可安心公务,家中任何事务无须兄长挂怀。包括泽儿的学业我会时时督导,泽儿现已在读《酒诰》,我每日与他讲《纲鉴》一页。大侄女静儿,除了每日必学的女红,书也读到《颜渊》第十二了。 ”

院里,周升手拿两封信走来,恰遇秉钰出屋,周升忙说:“夫人,老爷的信。”

“哦,哪里来的。”

周升说:“一个是江西广信,一个是长沙岳麓书院。”

“好,交与我吧。”

周升将信交与秉钰回身走去,秉钰笑眯眯地径直走进书房:“国藩,准备好红包贺礼吧,岱云要成婚了。”

国藩看着秉钰笑眯眯的样子问道:“哈,你怎么知道。”

秉钰举着信道:“你看!岱云上封信不是说,将要与桂香成婚了嘛。这不,又来信了。一定是定好了婚期,给你报喜呢。”

国藩笑着边拆信边说:“嗯,应该。”

国藩将信展开,只见上面写着:“礼部侍郎曾公:兄寄予岱云的书籍如数收到,愚弟不胜感激。吾上封信言说,不日将与桂香完婚,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大婚前三日,吾母突然昏厥,此后再没醒来,成婚之事只好作罢。当兄收阅此信时,愚弟或正送母返乡的途中。丧母之痛苦不堪言,烦劳仁兄,百忙之中为吾母书墓志铭...”

国藩脸顿时沉了下来,国潢和秉钰望着国藩表情也紧张着。

“怎么了?岱云说什么?”

国藩痛苦地低下了头:“岱云的母亲没了...”秉钰和国潢惊讶对视:“啊?这么说,岱云他...”

国藩说:“二人将要成婚的前三日,陈伯母突然辞世...”

秉钰难以置信地:“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今年是怎么了?先是岷樵的父亲,接着是伯琛母亲,这...难道是老天要收人吗?”

国藩眼含泪花喃喃道:“老天何时不在收人...岱云真是好命苦!幼年丧父,盛年丧妻,仕途刚刚有些起色却又痛失母亲!唉,你们忙去吧,我想静静。”国潢和秉钰难过地对视了下,转头出了屋。

国藩又拿起信难过地一字一句地看着。他为好兄弟多舛的命运悲痛难挨,他拿起笔要写什么却又放下,顺手拿起国荃的信展开:

“九弟谨禀长兄长嫂,吾与葆弟已入学岳麓书院,霞仙兄时来嘘寒问暖。届时,又结识许多新学伴,九弟深悔早岁留京未伏案用功,任意独行,不听长兄教诲。来年,吾意欲考优贡,如果能得,则可来京,仍依函丈,岂非平生盛事?若不得优,吾则心图上进总要中举,来住京师,与吾兄常相聚首,乃九弟最大心愿矣。”国藩看到此,将信放在桌上起身,背着手在屋中低头踱步。

秉钰独自坐在床沿低头垂泪,国藩从院里走进,秉钰忙拭泪,国藩走近床前,默声坐在秉钰身边低下了头。秉钰轻轻道:“岱云怎会是这样的命...”

国藩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秉钰问:“九弟的信看了吗?”“看了。”“说了什么。”

“九弟和葆弟已经入学,看似状况还不错。九弟字里行间透露着对京城的留恋,后悔当初离京。他发愿想考优贡生,希望可入国子监读书,如若不能也一定要考取举人。”

秉钰说:“九弟自幼聪慧灵动,只要他专心学业,考得进士又有何难?”国藩深沉道,“但愿吧。”秉钰看了看国藩的脸色,“岱云的事,你打算...”曾国藩说,“信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这时只怕岱云已回到湖南,我想,先从下半年的生活费中,紧出五十两银子寄给国荃,由他代交岱云。算作我们对陈伯母的一份心意。”

“嗯,听你的。”“另外,我还想...”国藩半晌没说得出口。“说啊,怎么吞吞吐吐的。”秉钰说。

国藩道:“秉钰,岱云自到地方上做官,这些年,好不容易还了些旧债,为母丁忧一定重新拉下很多饥荒。岱云是个死要面子的人,我有心帮他,只怕他会难为情。不如,我们对他下聘吧,早晚是亲家,亲家帮济亲家他自是没得话说。”

“可,下聘都是男方给女方下聘。再说,那也要等到孩子们长大,临近婚期方可下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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