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论融合老少惺惺相惜 叹髀肉宋硕救父心切(1/2)
笔,墨,纸,砚。
字,方块字,一撇,一捺,工工整整。
这应该是字,但是徐硕一个都不认识。当兴庆府迎来雪后的第一个阳光之日,徐硕醒了。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屋子里没有人,只有满屋子的书,还有这些字。
是字,但是一个都不认识。
这间屋子不像是人居住的地方,但是却相当有人气。有案几,有柜子,还有火炉,自己睡在屋角的床上,一屋子的药味。
这分明就是人间烟火,我还活着。徐硕想道。
记忆复苏,是郭遵的模糊血肉;义父的叮咛,“硕儿,万事小心。”
延水犹冷,血犹温;沙场之上的血腥气味犹自蔓延于鼻尖。
徐硕闭上眼睛,觉得很累,思考很累,行动很累,所有的所有都很累,他多么希望就此睡去。
待他再度醒来,屋子里一切都没有变,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位老者。
老者着西夏装束,头戴白鹿皮弁,穿皂地圆领窄袖褐色棉袍,腰束白革带,脚登白毡靴。盘腿跪坐于案几前,似乎在描写那些看不懂的文字。
书写的空隙偶然抬头,与徐硕四目相对。
“你醒了?”
徐硕想说话,但是感觉喉咙很空,似乎是很久未用的缅刀,钝得发不出一点声响。
老者自案几上倒了茶水,递到徐硕嘴边。
当水流从唇齿间渗入口腔,流入喉,奔入五脏六腑之后,徐硕终于感觉到那股生命的气息,脉搏奔流,血液贲张。
“这是哪里?”
“兴庆府。”
兴庆府?徐硕皱眉,那应该是一个颇为遥远的地方,只在军营里听过,那是大夏国的首府,李元昊建都之地。兴庆府,一直都是一个传说。
那里的人都戴着皮帽,穿着皮衣,脚蹬皮靴,那里的人都面相凶狠,有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他们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写着我们看不懂的文字;他们茹毛饮血,残暴凶狠……
“敢问将军姓甚名谁,来自何地?”
对面老者彬彬有礼,跟传说的西夏人并不一样。既然已经置身此地,囿于这方寸之间,何必作过多的念想,既来之则安之吧。
“开封府徐硕谢……救命之恩。”徐硕勉强从床榻上探起身子,做了一个稽首礼。老者慌忙扶住他。
“使不得,使不得,您身子还虚,多做休养。”
“敢问尊者大名?”
“野利仁荣。”
听此大名,徐硕便对老者身份猜出几分,这西夏国野利一族相当有权势,其皇后据说便出身野利氏。
“多谢野利大人救命之恩。”徐硕再言,吐字已经比先前清晰很多。
“徐将军,莫要谢仁荣,当谢野利北笙大小姐,若非她出手相救,徐将军恐怕已成这西夏军中傀儡。”
徐硕一愣,没了言语。
“野利北笙大小姐,系西夏大将军野利遇乞的独生女,偶遇徐将军疆场受伤被俘,大小姐出手相救,将您藏于我这造字行馆,几次遭遇险境,都得大小姐机敏,才化险为夷。所以,要谢就谢大小姐吧。”
“造字行馆?这些都是您造的字?”
野利仁荣当下微微一笑,“这些都是我西夏文字。”言语间不乏自豪之意。
徐硕点点头,将身子靠于床头,感觉甚好。
“徐将军,我看您身体尚且虚弱,还是歇息歇息,我这就遣人去报告大小姐去。”
“谢野利大人。”
“大小姐叫我仁荣老爹,你也这么喊便好,我其实是她的叔父,因与她父亲年纪相差甚多,从小她就叫我老爹,老爹就老爹吧。”
“谢谢仁荣老爹。”与其是说是讲话,不如说是叹息,徐硕叹息着,再度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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