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汉高祖的外交奇迹（1/2）

梁王的事情处理妥当后，吕后劝说汉高祖回到都城，高祖于是带着吕后一起回去，在宫里安稳地住了下来。大概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高祖突然想到南方的南粤地区还没有平定，所以就特别派遣了楚地人陆贾，让他带着官印和绶带，去封赵佗为南粤王，命令他安抚管理好百越地区，不要成为边境的祸患。赵佗以前曾经担任过龙川县的县令，是归属于南海郡尉任嚣管辖的。任嚣看到秦朝的政治体系崩溃，中原地区陷入大乱，他也想借此机会崛起，独自称霸一方。但因为他年老体弱，疾病缠身，长期卧床不起。在他即将离世的时候，他把赵佗叫到了身边，对他说：

“现在天下已经大乱，从陈胜吴广起义之后，又有刘邦项羽这样的英雄崛起，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安宁。南海地处偏远，与蛮夷相邻，我担心这里会被乱兵侵入。我本来打算封锁北方的道路，自己开辟新的出路，先静观其变，然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但不幸的是，我的病情越来越重，有志向却难以实现。现在郡中的长吏们，没有一个能和我商量大事的。只有你赵佗，性格豪爽不羁，能够继承我的志向。这个地方背靠大山，面朝大海，东西绵延数千里，而且还有来自中原的人士在这里定居，他们都可以成为你的助力。如果你能趁机建立国家，也能成为一州之主啊！”

赵佗连连点头，表示接受任嚣的教导，于是任嚣就让赵佗代理南海尉的职责。不久之后，任嚣去世了，赵佗为任嚣举办了丧事，实际上开始担任南海尉一职。他向各个关口的守将发布公文，命令他们严格守卫边防，阻断北方的通道。对于那些秦朝时期派遣来的各县县令，他陆续派兵去逮捕并杀害，然后用他的亲信和党羽来填补这些空缺。之后，他又趁机攻占了桂林和象郡，自称为南粤武王。当汉朝的使者陆贾来到南海时，赵佗虽然没有拒绝接待他，但却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他坐在大堂上，头上不戴帽子，头发扎成一个椎形的发髻露在外面，身上也不系腰带，独自伸开两脚，坐姿就像簸箕一样。直到陆贾走进来，他还是保持着这种傲慢的样子。陆贾向来以口才着称，他没有对赵佗行礼，而是直接高声说道：

“你本来是中原人，你的父母兄弟的坟墓都还在真定呢。现在你却违背了常理，不戴帽子、解开衣带，想要凭借小小的南越国，与汉朝天子相抗衡，恐怕灾祸很快就会降临到你的头上了！回想当年，秦朝暴虐无道，导致天下豪杰纷纷起义，但只有现在的汉朝天子能够先入关中，占据咸阳，平定了暴秦。项羽虽然强大，但最终还是失败了，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五年的时间，整个天下就重新归于统一，这都是天意啊，不是单靠人力就能做到的！现在你却擅自称王于南越，不帮助天下人讨伐暴逆之徒，汉朝的将相们都很生气，都想要发兵来讨伐你。但天子考虑到百姓的劳苦，想要让百姓休养生息，所以特地派遣我到这里来，册封你为南越王。你本应该到郊外迎接我，并向北称臣。没想到你却如此骄傲自大，想要违抗天子的命令。如果天子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定会大怒，可能会挖掘毁坏你的祖坟，屠杀你的宗族，再派遣将领率领十万大军来讨伐南越，到时候你将如何应对呢？就算是南越的官吏百姓，也会怨恨你，你的生命可能就在这旦夕之间了！”

陆贾先是用利害关系来震慑赵佗，想要先挫挫他的锐气。赵佗听后，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道：

“我在蛮夷之地待得太久了，以至于失了中原的礼仪，还请你不要见怪！”

陆贾回答道：

“你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改正，也算得上是一位贤明的君王了。”

赵佗接着问道：

“那我和萧何、曹参、韩信等人相比，到底谁更贤明呢？”

陆贾随口应付道：

“你似乎比他们还要稍微高出一筹。”

这是陆贾在稍微奉承一下赵佗，想让他心里高兴。赵佗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色，眉毛都舒展开了，他又进一步问道：

“那我和皇帝相比又如何呢？”

陆贾回答说：

“皇帝是从丰沛之地起家的，他讨伐了残暴的秦朝，消灭了强大的楚国，为天下百姓谋福利、除祸害。他的德行可以与五帝相媲美，功劳可以同三王相提并论。他统一了天下，治理着中原这片广袤的土地，中原的百姓数以亿计，幅员辽阔万里，都归皇帝统治，政权也高度集中。自从天地开辟以来，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盛况！而现在你呢，手下不过几万兵马，又偏居在这荒蛮之地，周围是崎岖的山岭和大海，地域大概也就相当于大汉的一个郡那么大。你自己想想看，你能比得上皇帝吗？”

赵佗放声大笑，说道：

“我之所以没有在中原地区起兵，只是因为我选择在这里称王罢了。如果我有机会统治中原，也未必就会比汉帝逊色呢！”

于是，他留下陆贾住在客馆里，连续几天都与他一起喝酒，纵情谈论时事。陆贾应对自如，对答如流，两人相处得非常愉快。赵佗满心欢喜地说：

“越中这个地方缺乏人才，没有一个人能和我好好交谈。现在幸好有先生你来到这里，让我听到了许多前所未闻的见解，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幸事啊！”

陆贾觉得和赵佗非常投缘，所以很乐意再多住几天，继续劝说他要真心归顺汉朝。赵佗被陆贾的真诚所打动，于是主动表示愿意臣服于汉朝，遵守汉朝的约定，并且拿出越中的珍宝作为礼物送给陆贾，这些珍宝的价值高达千金。陆贾也把自己随身携带的财帛赠送给赵佗，数量也大约相当于千金。主客双方都非常高兴，相处得非常融洽，然后才道别分手。

陆贾完成出使任务回到朝廷复命，高祖非常高兴，于是提拔陆贾担任大中大夫的官职。陆贾得到高祖的信任和重用后，时常进宫拜见高祖。每次与高祖谈论治理国家的事务时，他总是引用《诗经》、《尚书》等经典来阐述自己的观点，说得头头是道，津津有味。然而，高祖却对此非常反感，他生气地对陆贾说：

“我是靠骑马打仗才得到这个天下的，要那些诗书有什么用呢？”

陆贾回答道：

“靠武力可以夺取天下，但难道还能靠武力来治理天下吗？我听说商汤和周武王是通过武力取得政权，但随后采取了顺应民心的政策来治理国家，这样才能达到治理的目的。秦朝虽然并吞了六国，但它依靠严刑峻法，嗜好杀戮，所以很快就灭亡了。假如秦朝在统一天下后，能够施行仁义，效法古代圣王，那么陛下您又怎么能有机会灭掉秦朝，成为皇帝呢？”

陆贾的话说得既清晰又直接，让人一听就明白。高祖听了陆贾的话后，心中暗自感到惭愧，脸上不禁泛起了红晕。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对陆贾说道：

“你可以把秦朝为什么会失去天下，以及我为什么会得到天下的原因，详细地分条进行阐述，并且引用历史上古人成功或失败的事例，按照事情的发展脉络进行论证，写成一本书，也好作为后世的借鉴。”

陆贾接受了高祖的命令后，便迅速着手准备。他花费了好几天的时间，精心编纂了十二篇文章，然后上奏给高祖。高祖阅读后，对每一篇都称赞不已，左右的侍从也跟着一起高呼万岁。于是，这本书就被称为《新语》。

高祖皇帝在让南越国臣服之后，又安排了一位假公主嫁给匈奴的冒顿单于，这一举动也赢得了冒顿单于的欢心，他恭敬地上表称谢。那时候，四方少数民族都心悦诚服，整个中原地区也是政通人和，一片祥和。但世事难料，高祖皇帝突然身体不适，连续多日没有上朝。大臣们都想去宫里探望问候，可高祖却不愿意见任何人，他命令守门的官员，不管是亲戚还是功臣旧臣，一律不准放进来。这样一来，大臣们就都没法见到高祖，一次次地被挡在门外。大家伙儿都不知道高祖到底得了什么病，心里都七上八下的，互相猜测。只有舞阳侯樊哙，他试着进宫好几次，但都没能见到高祖。这让他非常生气，于是他就召集了其他大臣，一起硬闯进高祖的寝宫，守门的官吏根本挡不住他们。樊哙看到高祖躺在床上，竟然拿一个小太监当枕头，皱着眉头，半睡半醒的样子。樊哙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悲愤地说：

“我们这些人，从陛下起兵开始，经历了大大小小上百场战斗，从来没见过陛下有过退缩。陛下以前是那么勇敢和坚强，现在天下已经安定了，陛下却不愿意上朝，连续多日卧床不起，为什么会疲惫到这种程度呢！而且陛下生病了，我们这些大臣都非常担心，都希望能亲眼见见陛下，看看您的身体是否安好。陛下怎么能拒绝我们，偏偏要和这些宦官待在一起呢？难道您没听说过秦朝赵高祸乱朝纲的事情吗？”

樊哙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他心里有种感觉，觉得高祖可能并不是真的生病了。高祖听到樊哙的话后，笑了笑就站了起来，接着和樊哙他们聊了几句。樊哙看到高祖并没有什么大碍，心里也就踏实了，于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很快就告辞离开了。其实，高祖的病是因为心里发愁，大半是因为戚姬和她儿子的事情让他犹豫不决，所以他才一直闷在宫里，独自思考。被樊哙这么一说，高祖也只好暂时放下心事，重新出来处理政务。这样一来，他的精神一振，病魔也就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过了几天，突然有一个淮南中大夫名叫贲赫的人来报告，说淮南王英布想要谋反，请求高祖赶紧发兵征讨。高祖担心贲赫是出于个人恩怨而诬告英布，所以不敢轻易相信他的话，于是先把贲赫暂时关进了监狱，另外派人去调查淮南王的情况。那么，英布是否真的想要谋反呢？在这简单地为各位说明一下。在此之前，彭越被高祖杀死，他的肉被剁成了酱，然后分赐给了各位王侯。英布得到这肉酱后非常震惊，害怕自己也会落到同样的下场，所以他秘密地派遣部将带领军队守卫边境，以防备不测。当时，淮南王英布的爱妾生病了，需要找医生来看病。而这位医生的家，正好就和中大夫贲赫的住宅相邻。贲赫以前曾在英布身边侍奉过，因此也见过这位王姬。这次，因为王姬生病要看医生，贲赫就想着趁机去讨好她。他特意购买了珍贵的礼物，想要送给王姬。等到王姬的病情慢慢好转后，贲赫又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宴席，借用医生的家里来举办，恭敬地请王姬坐上首席，自己则坐在最末的位置相陪。虽然男女之间应该有所避讳，但贲赫却没有在意这些嫌疑。王姬因为不好意思拒绝他的好意，也就参加了宴席，尽情地喝酒，直到喝得有些醉意，宴席才结束。然后，王姬向贲赫道谢，并回到了宫中。英布看到爱妾的病已经痊愈，心里挺高兴的。有时候他会问问爱妾生病时候的情况，爱妾就顺便提到了贲赫，说他既忠诚又有义气。可没想到，英布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出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贲赫忠诚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