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工人分帮派窝里斗 阿德哥施计争会长(1/2)
民国初期,每年约有四千多艘远洋货船到上海做外贸生意。船舶的维修业务有巨大的需求。因此,英籍商人在杨树浦和浦东陆续建起了几家轮船修造厂,在广东和一些福建招聘了大量的轮船修造技师和工人。随着船厂生意迅速扩大,又在上海周边地区招聘了大量的铜锡匠和无业者到船厂做工。数年后,就形成了以广东的木匠、宁绍的铜匠、苏北的力夫为主工人团体。工人们以家乡地域为纽带,自然形成了广东帮、宁波帮、安徽帮和江苏帮。
广东人把行会习俗也带到了上海,粤籍同乡会及各类会馆也就运营而生。凡是新到上海来的广东籍工人,只要找到同乡会或会馆,便可享受一段时间的住宿和吃饭的免费待遇。同乡会的工头会帮新来的工人寻找工作。工头、技师、工人,甚至门卫都成了帮会成员,老板不敢轻易得罪他们,一旦没有满足他们提出加工资的要求,他们就会与会馆、同乡会联手,策划罢工制造事端。
自有工厂以来,这类罢工此起彼伏没有终结的时候。老板们时常会面临这样的困境:上线的卖家催讨材料款,违约就不再供货;下线的买家要求按时供货,否则按合同罚款。工厂停摆不挣银子,还要凑银子给工人发薪资。实际上,老板们多发的工资并不是都到了工人手中,只便宜了居中挑唆收取昧心银子的帮会工头们。工头们挑唆工人闹罢工从老板手中掏出银子,再与工人折账分成。
宁绍人士多居于南市,紧靠宁绍码头的石库门弄堂里。四明公所便是宁绍商人的聚集地。随后,南市就有了较多的杭帮菜馆和茶馆。茶馆里的茶客们手捧着宜兴茶壶,摇头晃脑地欣赏着绍兴戏或苏州评弹。街坊中多有测字先生、卖大力丸和手提鸟笼闲人混杂其间。各种会所与茶馆相间而设,以同乡会聚拢人心,形成亲密的团体。
那几年闹“长毛”,江浙有钱人纷纷逃入上海避难,日后就有了执金融界牛耳数十年的甬帮财团。这些有钱人又投资工商业遂成为财力超过粤籍商人的“红帮”商人。
苏北帮大都是来自苏北、山东、安徽、河北、湖北等地的贫苦农民。其中,苏北人占多数,人们就把他们统称为苏北帮了。这些贫苦农民很多是坐着小渔船来到上海,以出卖体力为职业,在工厂或者在码头上做搬运工。
他们沿江河一带居住,在船顶上铺上一层芦苇茅草来遮挡风雨,便成简陋的船家了。如能找到活做,他们便在做活的附近租块地,用竹子烂泥搭起简陋的棚屋居住。日后在工厂站稳脚跟,才能与工头商议住进工厂的工棚里去。
他们的住处附近总有个卖开水和洗澡水的老虎灶。老虎灶的边上会放上几个条凳,工人们可坐着擦身喝开水。老虎灶周边往往会有卖便宜的扬州菜、山东菜的小饭馆。这些工人们便能吃到廉价的家乡饭食。
工人群体中,宁波籍与广东籍争斗由来已久。宁波文人常在申报上发表系列文章,歌颂自己的家乡如何美好。文章中常把广东的粗俗习俗,如赤脚、抠鼻、粤妓作为粤人的代名词。广东文人则攻击宁波人的嗓门大,说话如吵架,爱吃臭冬瓜、臭豆腐之类的臭东西。
恒昌公司的工厂里宁波帮与广东帮也是相互攻击争斗不止。车间里的宁波籍女工与广东籍女工发生争端,就用挖鼻孔的手势来羞辱她们。
总技师梁佑德在广东籍工人中有很大影响力,尤其是广东籍的技工均以他为马首是瞻。工厂中的技术活路主要依靠广东籍技工完成的。梁佑德在广东会馆中任副董,说句话就能掀起罢工,也能平息罢工。因此,周天瑞不得不倚重梁佑德来稳定广东籍工人。他让梁佑德列席董事会,参与公司的经营管理。
总工程师应奎元为人谦和厚道,技术高超又乐于助人,在宁绍籍工人中威望甚高。周天瑞把他当作心腹,请他参加董事会,商议公司经管事务。周天瑞是通过总技师和总工程师来掌控工会,缓解劳资双方的矛盾。
工厂里的工头大多数是青帮的小头目,他们利用车间管理和招工的权利,诱使多数工人加入帮会。青帮掌控了工会,在工人中煽动派系争斗,把工会搅得乌烟瘴气,人心涣散。周天瑞也不得不低下头来向青帮缴纳保护费,求得一时的安宁。共产党又介入工会与青帮争工会的控制权,于是工人分成两大派,水火不相容,争得你死我活的。
工人群体分成三大帮派,商会也形成了帮派体系。上海总商会近期面临改选,原总会长宋涵璋时任中国银行的董事长,因不堪总商会繁琐的事务而提出辞去总会长的职位。虞和德与傅宗耀两人为争总会长位子明争暗斗。
这日,周天瑞驱车到四明会所与甬商聚会。虞和德神秘兮兮地对周天瑞说:“总商会改选,我以为咱们宁波籍的同乡必须占据这个位子,日后缴纳捐费时必定能照顾到咱们甬商的权益。”
周天瑞心领神会地说:“那是当然的。谁不晓得朝中有人好做官么。我会给同乡们通个气的。”
“上海滩有商人七成以上都是宁绍同乡,你要把各个行会都要关照到。傅宗耀四处活动想争夺这个位子呢!”
“宋会长倾向于谁呢?”
“他是离开了这个位子还不愿放权,想把江苏帮的人弄来替他掌权呢!”
“德翁尽可放心,只要选举,一定是宁绍人赢的!”
“那就好。我想,这五金机器行会的理事长非你莫属呢!”
“多谢您老的抬举。我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无需德翁操心呢。”
“你还是要出头做事,其中妙处不可言传呢!”
“我倒以为,还是做好自家的公司比较实惠些呢。”
“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所谓商不离官,官不离商,要不商家会寸步难行,也赚不到银子的。”
“是的。我听德翁的安排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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