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从前（1/2）

从前，有一座山，山下有一座村庄，村庄里有十户村民。

入夜，一场熊熊烈火骤然升起，殷红的血液流淌在木板上，一个个村民被无情杀害，火焰吞噬尸体，连惨叫都没有。

“二娃！快跑！快跑啊！”

一位样貌朴实的妇女趴在木门边，双脚全是鲜血，身后的机器人步步紧逼，举起了机械佩剑，一剑刺入妇女的心脏。

门外，年仅六岁的孩童呆愣看着这一幕，浑身颤抖，脑海空白，双腿仿佛千斤之重，无法挪动一步。

“爸！妈！哥！”这名男孩哭泣着呼喊。

面对缓慢靠近的机器人，男孩吓得腿软，瘫痪在地。

远处，七位身穿黑色工作服的人拿着通讯器阅览资料：

“这都没觉醒，看来又白费功夫了。”

“唉，这个月十二名孩子，觉醒了三个，还都是废物异能，距离联邦给的目标人数差得很远啊。”

“行了，小默，你记录一下，0177实验体觉醒失败，执行处决。”

村庄内，战争机器人收到指令，抬起机械剑，一个加速冲向男孩。

千钧一发之际，燃烧中的木屋里跑出一位中年男人，猛地扑过去，一把抱住机器人左腿，满脸是血，大声吼道：

“二娃！快跑！往荒山跑！起来！起来啊！”

一剑，中年男人的头颅被斩下，声音戛然而止，男孩目光呆滞，呼吸停止，眼眸中映照着火焰，映照着父母和哥哥惨死的模样。

“啊……”男孩泪流满面，精神一度崩溃，恐怖的力量席卷整个村落，机器人手臂扭曲，瞬间爆炸。

“觉醒了！”联邦工作人员愕然。

“真是意外。走，去回收0177，小默，将刚才的视频传给联邦总部。”为首男人嘴角上扬，带头奔向村落。

火焰点亮夜幕，他们看着男孩紧紧抱住父母的尸体，看着表情麻木的男孩。

对此，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伸手就准备强制带离。

“放开我！你们是谁！放开我！”男孩拼命挣扎，撕心裂肺怒吼着。

“闭嘴！”为首男人一巴掌甩过去，将男孩整张脸打歪，红肿起来，“0177，姓名：宋仁，年龄：6岁，执行回收。”

年幼的宋仁无能为力，被提着领口，往后拖着走，双腿摩擦地面，很快就血肉模糊，联邦工作人员不为所动。

倏然，一道银白色光芒划过，七位工作人员的身体燃起圣洁的命运之火，呼吸之间，连同身体焚烧殆尽。

噗通，宋仁摔倒，双手在碎石沙地上抓出痕迹，他想寻找自己的亲人，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看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对方伸出了白皙的手掌。

宋仁抓住女孩的手掌，被拽了起来，意识忽地空白，觉醒后遗症发作，惯性摔倒在女孩的怀里，他隐约听到细微的谈话声。

“老师，联邦的坏人好残忍，为了逼迫他觉醒，杀了他一家人。”

“树越是向往高处的光亮，它的根就越要向下、向泥土、向黑暗的深处，联邦有两面，表面披着‘正义’的大衣，另一边戴着‘杀戮’的面具。”

“我不懂，为什么正义的人要杀戮？”

“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这个世界，生存很困难，类似这孩子经历的人，到处都是，先把他带上吧。”

……

“二娃！快跑！”

父母的声音回响脑海，宋仁脸色惨白，嘴里嚷嚷着“不”，睡梦中的机器人挥剑斩杀父亲刹那，他忽地被惊醒。

昏暗室内，一张木床，一张木桌，一张木椅，再无他物。

宋仁缓和几秒，低头，发现伤口被白布包裹着。

“啊……”

火焰、血液、屠杀，一帧一帧画面反复闪烁在脑海里，男孩崩溃得大叫，眼泪和鼻涕模糊脸颊。

砰！木门被踹开，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霸气地进入房间，骂道：

“哭什么哭！不就是遭受联邦攻击了，看你这懦弱的模样，真恶心！”

宋仁停止喊叫，侧头，盯着这个比自己大很多，白发，蓝眸，体型消瘦的男孩。

“你是谁？”宋仁的嗓音是那么的沙哑、那么的低沉，那么的痛苦。

男孩靠着门扉，挺胸抬头，自傲道：

“听着，我叫林星河，老师给我取的名字，是不是很霸气。”

然后，宋仁并不鸟他，下床，踉踉跄跄扶着墙壁往外走。

“切，伤成这样，还想走去复仇吗？你这个小屁孩，真是无知！”林星河嗤之以鼻地看着这一幕，没阻止，任由对方走。

来到屋外，这是一个很小的客厅，穿过客厅，宋仁傻眼了。

视之所及，狂风呼啸，黄沙漫天，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这是一座在沙漠中的木屋。

“去啊，我可告诉你，这方圆数万米，都是沙漠，还有恐怖的‘冰碧毒蝎’、‘沙鱼’、‘进化者’、‘吸血鬼’、‘恶魔’，他们最喜欢狩猎小孩子了，特别是你这种小屁孩。”林星河故意恐吓，嘴角泛着笑容。

迈出门栏的半只脚收了回去，宋仁身体在颤抖，一言不发。

犹豫许久，他咬紧牙关，低头跑了出去。

“我靠！这个白痴，真敢出去！以为我在开玩笑？”林星河蔚蓝的眸子紧张几分，紧随其后。

一个六岁，一个十二岁，两个男孩离开木屋百米范围后，沙漠倏地震动，不远处的沙子在凹陷，一条长二十米的怪物跃出，张嘴发出刺耳难听吼叫。

真——沙鱼！

“我，我在做梦？”宋仁吓得瘫软在地。

“混蛋！快跑啊！傻乎乎坐着干嘛！”林星河冲过去，一把拖起男孩，转身就朝着木屋方向跑。

身后的沙子隆起又凹陷，沙鱼一个扑跃，张开腥臭的血盆大口，准备吞噬两个小点心。

“小屁孩！我被你害惨了！”林星河气得咬牙切齿，给了宋仁屁股一脚，转身，右手按住沙漠。

无数沙子在他手心里凝聚，成为一把“沙之长枪”，一枪抛出，贯穿了沙鱼下颚。

从小到现在，宋仁根本没见过这种阵势，仿佛世界打开了新的大门。

沙鱼吃痛，却没有改变方向，深渊巨口张大了几分。

林星河倒吸一口冷气，心想，完蛋了！完蛋了！

嗖，一把银白色长剑飞射而来，一剑，斩杀了沙鱼。

远处，一袭白袍，手持权杖的林知巳锋芒毕露，气宇轩昂，身旁跟着幼嫩的云叶音。

长剑飞回权杖内，这是“命蛇”一脉传承下来的武器，命权。

代表着人类命运和无上权力，也是“初代命蛇”的武器。

“林！星！河！”云叶音气势汹汹地走过去，抬手就要打对方，“让你照顾他，你带他跑到外面来做什么！找死吗！”

林星河一个闪躲，避开拳头，果断甩锅，“凶什么凶，又不是我主动跑出来的，是这个小屁孩，非要离开，我也没办法。”

哒踏，林知巳走近，语气冷漠，“放弃吧，你的家人被联邦杀了，尸体也在火海中消失，回去，你什么也找不到。”

话音一落，他径直走入木屋内，整个人显得拒人千里，霸气、高冷。

……

这一夜，宋仁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蜷缩身体躲在角落。

……

第二天，云叶音实在忍不住，拿起盘子里的一块肉，敲了敲门，等待几十秒没回应，一脚就踹开木门。

她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孩，对方脸上毫无血色，双目赤红，几乎快死的状态。

“喂，吃点东西，你会把自己饿死的。”云叶音蹲下，推了推男孩。

啪，宋仁将递到嘴边的肉拍飞，撇开脸，缄默不言。

云叶音心疼地捡起肉，吹了吹，气鼓鼓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在无序之地，多少流浪者被饿死，你知道一块肉有多宝贵吗！？”

“让我来。”林星河从客厅踱步房间，一把夺过女孩手中的肉，单手提起宋仁，强行将食物往嘴里塞。

弄着弄着，两个男孩扭打在了一起。

林星河给了宋仁侧脸几拳，冷着一双蓝眸，低沉道：

“你可以饿死你自己，像你这种废物，也没资格活在世上，但你不能浪费一块肉！这在无序之地就是生命！能救活一个想活下去的人！”

“你以为自己的遭遇很惨？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比你惨的人很多，你至少遇见了老师，没被联邦抓去培养成一条狗！”

“听着，我和小音都是被世界抛弃的人，但老师愿意收留我们，我们把老师当作父亲，我不允许你践踏老师带回来的食物！”

鼻青脸肿的宋仁哭了，哭得痛彻心扉，哭得歇斯底里。

“爸爸死了，妈妈死了，哥哥也死了，为什么我还活着……”

就在这时，林知巳进入房间，俯瞰着男孩，沉默片刻，伸出了布满老茧的右手，“如果你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那你就为我而活吧。”

这一刻，时间仿佛定格，永远的定格。

……

“宋仁，走，大哥带你去偷‘极风翼鸟’的鸟蛋，那玩意，吃了大补！”林星河笑眯眯道。

懵懂的宋仁摇头，乖巧表述，“老师说过，‘极风翼鸟’最弱都是第三阶层的灵兽，我只是e级觉醒者，肯定打不赢。”

“小屁孩，你打不过，还有我嘛，我可是c级‘重力’觉醒者。”林星河见男孩还想说什么，直接拽起来，“走啦，走啦，很好玩的。”

两人刚走到门口，一道声音传入耳边：

“站住！老师不准我们离开木屋！除非，你们带我去！”

林星河转身，“你一个女孩子，跟着我们做什么？自己一边玩去，别捣乱，更不准告状，否则，我以后狩猎到大型灵兽，就不分给你吃。”

“不行！我也要去！”

“这是我们男人的活动，不要你加入！”

“你好意思吗，你才十二岁，什么男人，还不是个小屁孩！”

宋仁站在一边不敢插话，但云叶音和林星河的关系让他羡慕。

……

两年后。

“又要搬家，老师，你这种修行方式靠谱吗？”林星河边抱怨边收拾行李。

林知巳不苟言笑，摇头道：“你们不懂，起源会第六阶层的非凡者，想要变强，都需要巨大的压迫，无序之地外围对我没意义了，我们稍微深入一些。”

“老师，您的剑。”长高几厘米的宋仁笨拙地将“命权”递给老师。

“走吧，我带你们看一看末日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