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蓬莱入世篇(五)(1/2)
寻声而去,南宫皓月向四周放看,有一沉默无言道士,额前有一小阵印子,身上一身麻衣素缟,手上还抱着一根浮尘,神态低沉且忧伤,看似魂未跪体,不是他。
此时,一个光头露脐,身上之披着一件乌黑袈裟的假和尚,似乎在沉沉的睡着,不似游离之态,隐隐能听见鼾声,大抵是他了。
“是这和尚在酣睡呢!”南宫皓月探头道:“这青阳和风下,确实让人昏昏欲睡。”
风斐应声点头,轻巧道:“真乃能人也,坐着也能睡的如此香。”
南宫皓月打趣道:“我听闻和尚常年屈膝打坐,他这般都睡着了,看来是常犯。”
风斐藏在手里咯咯乐道,嬉皮笑脸道:“且看我逗一逗这老和尚。”说罢从手中摇出一小袋用绢帕裹挟的香粉,点缀在树干上,开始缓缓靠近那和尚。
她只觉新奇,悄悄问道:“这是什么好物?”
风斐朝他轻挑眉稍,示意她看好,不一样,白?树树枝缠上了那和尚圆润的身体,紧接着,两圈之余,粉末就送入了那和尚的鼻腔,那和尚也不顾睡梦,还是乐呵着放声大笑。
风斐得逞,偷笑的要收回浮沉,隔在中间那道士蓦然醒转,一记浮沉震碎了风斐的触手,这一击,震的他生疼,往后仰退倒地。
“两位,老夫盯你们许久了。”那道长雷霆容颜,眼睛如锐利刀锋横切一切邪念,鼻挺如柱,脸部轮廓阴埋鸷狠,两手未撑地,就直挺其身。
南宫皓月瞬间被那天人之姿冻滞,说不出丝毫话,只有那和尚,眼睛虽然闭着,明显还在嗜睡,嘴里却奄奄发出呵呵笑声,那些不明所以的神仙纷纷看来,妄图知晓发生何事。
风斐用树枝搀起身,挠头道:“被抓到了。”
那道长也不动手,只是扬起浮尘,撒下灵光,便让那和尚止了笑声,低着头继续梦魇沉睡。
“擎道长,这是发生了何事?”
彼时,一位半头银发个子低矮的老神仙眯着眼缓步走来,那位擎道长只是冷眼看着地上两人,默不作声。
老神仙又问风斐,“白?树,你与老夫说,是怎么个事?”
风斐哑口无言,对南宫皓月附耳说:“这是天界司掌书簿的神仙,叫书玉长老,平时哪个热闹都爱凑,生怕漏了什么细节写进史书名册。”
南宫皓月心头一紧,这下可完蛋了,若是被这人瞧见什么,可不是什么糗事都要载入史册啊!
擎道长只是冷淡道:“无事,两小辈玩闹,失了分寸罢!”
书玉长老听言,只是微微顿首,厉声说:“白?树,你平日里没个正形就算了,当下是蓬莱之地,神君亲授业书,你又惹出是非来,当真毫无长进,我回去便向南极仙翁参你一本。”
擎道长举起手,遏制住书玉长老,道:“慢着,所幸他二人未犯下大错,姑且忽略不计,你且回去吧!此事莫要张扬,有事老夫会当着。”
书玉长老无奈走了。
南宫皓月只觉有人搭救了她一番,心中五味杂陈,又看着这张冷漠的脸,说不出半分答谢。
风斐依着南宫皓月,也低声道不是:“道长,是我的主意,方才给那和尚撒的只是一点笑口常开粉,这粉会让闻入之人开怀大笑,并没什么危害的。”
擎道长侧身相对,闭上眼沉思,冷漠道:“笑口常开粉嘛?但你俩贸然在这肃静之处引人发笑,其心不善。”
南宫皓月温声道:“擎道长,我们二人知错了,不会再犯了。”说着,压着风斐的头认错。
风斐心诚嘴实,那道长也就消了三分气,目光打量着南宫皓月,见她一袭淡紫色衣袍,想起她便是叱延座下新收的女弟子,淡淡道:“也罢,老夫这次且饶恕你俩之失,不过等这和尚醒来,你们必须向他认错。”
都说神仙慈悲,果真如此,那擎道长看起来是个恶人面相,内心却软到骨子里去了,是个好说话的主。
风斐连连道:“在下知道了,定诚心致歉。”
擎道长甩了甩浮尘,道:“南宫皓月,你甚顽劣,老夫这就去见叱延神君,论论你的德行。”说罢,踏着凌波微步走去。
原以为只是一个玩闹,不成想竟出了这档子事,看来这蓬莱是更待不下去了,待会擎道长便闹到叱延神君那去了,说她德行有失,若归属他麾下,属实不妥。
南宫皓月更是置气,无辜看着风斐道:“这下好了,他要告到我师父那去了,我的仙途怕是平不了了。”
风斐用树枝挠挠她的头道:“不妨事,大不了到时候我收留你!”
“别别别,”南宫招手拒绝:“我如今在蓬莱都待不得,更别提去什么南极仙翁的府邸了,怕是去了就有来无回了。”
他们在这一坐,就是半天,眼见周遭的人已经身形归位,人气大好,都飘然飞去,怎料这佛陀只是酣睡,半点不见醒状。
八月的海面热浪权袭,可到黄昏时的海面穆然全是霞光,一层层彩石染过的霞光映照在通透的海面,宛然一幅锦绣纷呈图。来往的船只扬起高帆,逆行在波浪弋涌的海面上,点彩晕染出一点墨黑,仙人云腾霞光中,目送金乌入汤池后,飘飘入云,此刻海面只剩紫彩暮色,天空像碳燃尽的颜色,烧尽了所有柴薪,剩下半点残红余光。
蓬莱岛上的灯火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掌起,山下的人多乘着竹筏或法器离去,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赴会。
白日里灵气缭绕、仙气弥漫的仙山,此时显得有些安静和神秘。众仙家纷纷应约前来参加宴会,酒尽餐饱后扬长而去,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十盏青灯,微弱的灯火闪烁着,如萤火般流转着微弱的芒色。夜晚氤氲雾气愈发浓厚,仙山又成了常人口中无法靠近扑朔迷离之地。
南宫皓月与风斐百无聊赖坐在蒲团上,眼观四座,也就这一个和尚还在呼呼大睡,其余人都飞走了,任凭风斐怎么捏他的脸,应是叫不醒,这胖头和尚,很是滑稽,缩着脖子,似乎感到了一丝冷意。
“大和尚,你也太能睡了吧!”
彼时,谪仙带着玄英四处点灯,瞧见亭子里坐着几个人影,谪仙定睛一看,竟是南宫皓月和一个乱糟糟神仙盯着个大和尚。
“他们这是在干嘛呢?”玄英提着一盏玻璃灯,走过亭台水榭。
谪仙抬手,亮起了亭子里的灯,略有思考,白日里那人已经下山去了,日后再想叙旧,怕是要等那人再来。他隐入人群,用仙术也无法找寻,这些年,只有他主动回来,叱延派人去寻也毫无踪迹。
那人在人间不断更改姓名,一座城池待的也不超过五年,远赴过南疆,下过北海云梦泽,上过北荒雪原,中原对他的事迹却少有流传,整个拼下来,也没有几代人能察觉他们身边有个不会老的神仙,兜兜转转更换名字更改地点。
“师兄,你怎么对着一禅亭发呆呢?”
谪仙回过神来,温声道:“无事,今日宾客太多,有些累了。”
玄英懂事道:“确实如此,师兄劳苦功高,先回去休息吧!”
谪仙推词道:“那我先去找一趟师父,接下来小七的住处你且安排一下,就住在祈雨阁。”
玄英点头应着,便顺着水榭一路走到庭下。
庭内月华为霜,铺满道路,银银水月倾泻在菱花缸内,宛若素白草纸折成的,好不真实。小窗西下,是松香游离,蕨草之下,是一泊清水。
“师妹,你在这做什么?”
两人抬头望去,是一个眼型弧长,眉毛细弯,一脸英气非凡的男仙子,一身藤紫色长衫,提着一盏边栏雕刻着花卉纹的灯,缓缓靠近,一股清凉之气袭来。
南宫皓月有模有样叫了声师兄,轻道:“师兄,我在等这个大和尚睡醒呢!”
玄英看着坐在蒲团上憨憨睡着的和尚,淡淡呼了口气,道:“我看这一时半会他是醒不了的,嗷对,这是罗汉佛,嗜睡,曾最久睡过五百年,不打紧的。我会给他安排一个客居。”
南宫皓月作揖道谢:“多谢师兄,不知您是排位第几?”
玄英温声道:“忘了自述了,我法号叫玄英,排行老四,白日里你碰见的那个不靠谱的是老六,法号沉宣,你平日还是少与他接触为好,避免学坏。白日里你应该见过大师兄的,他法号谪仙,最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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