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大战(2/2)
神帝拍掌,赞叹道:“不亏是战神,各路阴险战术信手拈来,那么大的架势,居然只是为了一步险棋。”
我说道:“我与你们天生就无敌的神不同,一出生就在战斗,摸爬滚打,会死会痛,好不容易积蓄了八千年的妖力,你们又告诉我天地有大限,万年皆寿终,只好跑去替你卖命,最后还不让我活,幸得主人怜惜,赐我神格,然后人间又是一遭生死路,不停地杀人杀人杀人......不做卑劣庸俗的战神,我早就死了。”
神帝说道:“蝼蚁就该死。”
我说道:“那你也该死。”
神帝不愿再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叹了一口气,道:“三神已被你用计败了两个,想来大地尊者你也是安排妥当了。”
“那是当然,我用十年的时间让十万黑奴娶妻生子,然后在今天命令他们亲手杀掉妻子儿女,待会他们会自爆,化作最凶戾的血煞,去玷污你那件宝铠,十万人,全都有仙灵之上的修为,等同于半个天界的力量,你觉得我这一计能不能成功。”
神帝想了一会,点头道:“能。”
他抬起头舒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在战局的安排上,我竟然会输给你,你的才能出乎我的意料,我现在......很后悔。”
“后悔当初没授予我神格。”
“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你。”
神帝语中透出浓浓杀机,金丝大袍无风顿起,我与魔主抢先出手,利爪与锁链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齐齐攻去,却见神帝双指合并,清浊两气如阴阳交替,延生出一把长剑,横扫,轻而易举便挡住我与魔主的合力一击。
“再来!”
我身形大涨,现出通天妖身,魔主也以链锁天,魔气暴涨,左右合击,势必将神帝围剿得滴水不漏。
神帝果然左右不支,出手稍慢便被我巨爪撕下几片衣物,尊为卑犯,怒由心起,清浊之剑横于头顶直透九天,我与魔主正欲追赶上去,却见神帝双手泛白,猛地合十,巨大的白玉手掌由虚化实,遮天蔽日,将我俩拍个正着。
我体型缩回,吐出一口鲜血,魔主魔气溃散,狼狈后退,抬头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我不由心中大骇。
“你以为你天生浊体,取得神格,法力三界第一就一定能赢了我?”神帝哈哈大笑,道:“到了我们这种境界,对天道的理解多少等于武器的锐利程度,我拿着长剑,你空有一身力气,但只用拳头,怎么跟我斗!”
虚空中,无数清浊之剑射出,视空间为无物,快到了时间的极限,其上面所蕴含的法则赐予了此剑无限威能,可刺穿一切,也轻而易举地洞穿了我所有防御,在我的肉身上肆意撕扯,那是一种连灵魂都要被消灭的痛楚。
“怎么......回事......”
身体麻痹了,神帝的清浊之剑在我身后洞开虚空壁垒,身体朝里面下坠,坠入一片混沌,意识都有些模糊,咬下舌尖,鲜血侵染了我的味觉,强烈的危机感让我炸开了经脉中的法力,成功将那些插入身体里的剑分开,脱离了被五马分尸的下场。
伤口很快痊愈,下坠也很快结束,我从混沌中离开,出现在人界的天空,缓住下坠之势,双脚稳稳踏地,四周传来嘈杂声音,抬目看去,自己竟降临在一片闹市之中,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围过来观看的凡夫俗子,他们好奇是什么东西从天而降。
三把飞剑从头顶钻来,我心中微怒,往前走了三步,无人见到我是如何走的那三步,只觉时间静止,大地震了三下,三个脚印土块横飞的出现了,又瞬间出现了三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凡人们慌乱大叫,终于知道害怕逃跑。
与此同时,天上金光大放,仿佛太阳贴近了地面,神帝现身,无数清浊之剑朝此处射来,目的不仅仅是我,还有那些凡人。
我仿未察觉,身上的青木古铠在手臂延伸出一把剑,三三两两的飞剑倒是容易挡掉。
神帝似笑非笑,对我说道:“我还以为凶名昭著的黑王会有一点同情心,愿意接下我所有的剑,让这些凡人免于苦难呢。”
我往前重重淡然道:“我没有兴趣救那些你拟化出来的幻象,况且现在这种局面,有些牺牲在所难免。”
在我的话说完之后,那些原本血肉横飞的凡人们顿时停下脚步,上半身猛地一转,诡异地朝我跑来,撕开了他们虚假的面具,化作厉鬼欲要向我索命。
我一剑扫荡,破开这些幻象,周围一片模糊,升起层层白雾,吹了一口气后,无垠的沙漠出现在我眼前,海市蜃楼,恍如梦境。
透过粒粒纷飞的微尘,我看见一团巨大的黑雾陡然占领了天空,魔主追着神帝来了,趁其不备抱住神帝,浊气大开,想要污染天倾云的神体,神帝眉头一皱,手指上清浊之剑挥动,削掉魔主身上一大块,好在松手及时,才没有被砍成两半。
“你有什么办法?”我缩音成线,询问魔主。
魔主痛苦地捂着半边身子,说道:“我需要一个机会。”
我眼里余光见到砂砾正在蒸发,整个沙漠在我们三方法力的对峙中逐渐崩溃,人界实在脆弱无比,怕是随便的一招一式,就能让大陆四分五裂。
“去天界,我有办法!”
我留下这句话,便撕开混沌壁垒,回到之前天界的战场,后面有一柄清浊之剑紧随不放,我左掌一摊,十方闪电汇聚,轰向神帝的清浊之剑,不曾想这毁天灭地的一击,竟然没有轰碎剑体,只是让剑的轨道稍微偏离一点,在我脸上划出一道极深极细的伤口。
密密麻麻的黑色血管朝伤口汇聚,如干裂的土地一样丑陋,白气蒸腾,伤口痊愈。
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紧紧盯着神帝,默默记下他法力是如何运转的,清浊之剑又是怎样幻化射出的。
无穷无尽的攻势来了,我根本挡不住神帝用几十万年岁月参悟天地大道的剑,青木古铠碎了又长,长了又碎,面色苍白,挥汗如雨,身躯如破布一样,法力大泄,节节败退。
我狠狠咬牙坚持,望去魔主那边,也和我差不多糟糕的处境,眼见魔主越来越疲惫,双目半睁,理想逐渐消失,即将被恶念主导身体,我心中一横,决不能再如此被动,大吼:“天倾旭!清醒点,你不是想结束那漫长痛苦的岁月吗?我们要主动进攻,既然他钻研天道理解得比我们深,那我们就捡现成的,试着演化他的剑,我控清剑,你控浊剑,二者合璧,必能胜他!”
魔主使劲摇头,强打精神,抵挡那可怕的睡意,勉强道:“试......试试......”
我闭上眼睛,灵力注入体内神格之中,妖力与神格产生共鸣,使我能感悟到天地间清澈醒神的清气,微一操控,令清气凝而不散,勾玉旋转,化作剑柄,射出无形剑气,往神帝处冲去,途中遇见一柄清浊之剑,对撞三招之后,清剑消散。
这是唯一能对抗神帝的东西。
我睁开双眼,无穷金光射出,背后无数清剑悬浮,铺天盖地,无穷无尽,论神通强度我不如神帝,但论神通数量,有强大法力的我可不会输,更别提有魔主这位与神帝同时代的古神助我。
清剑与浊剑合力,与清浊之剑战在了一起,如三国的士兵交手,一方装备精锐,一方数量庞大,一方诡而游击,大家各有优劣,一时僵持不下。
神帝皱着眉头看我与魔主竟齐心协力演化他的清浊之剑,不由得感到头疼。
这就好比你辛苦创造了马车,别人有同样的工具,不管你是怎么创造的马车,也不跟你买,照葫芦画瓢也创造了一辆,虽然质量上差了点,但是一次能造四辆,在市场上的利润还更高。
“砰!”
一声野兽的嘶吼从旁边传来,我转头看去,刚才神帝的攻势让魔主的法力大幅度流失,恶气的反噬终于来了,魔主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理智,一只眼睛染上了暴戾,化作血眼,只剩下一半的理智在苦苦挣扎,黑烟渐渐笼罩他的身体,那浊剑也随之颤抖,攻势顿减。
神帝一看,心中虽有警惕,却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如果能把魔主打成敌我不分的状态,以一敌二的窘境消失,他有信心将我镇压。如果再等一会,魔主重新掌握理智,那么胜负将又将难算。
神帝伸出一直负在身后的左手,五指微屈,一把清浊之剑又浮在掌心,汇入剑流之中,霎时局势倾覆,排山倒海的气势卷着败剑席卷而来,清剑与浊剑根本不是一招之敌。
仿佛整个天都压了下来!
看着那剑潮袭来,我眼瞳微张,脸露厉色,眼眸转成一黑一白,体内妖力与灵力震荡而出,忍着剧痛,沉默着往前顶住那浪潮,狂风暴雨中,咬碎的牙根流淌鲜血。
双方已是拼尽全力!
“万古如一夜。”
一只沾染了黑气的手,从神帝的背后出现,似拿着书卷,似拿着纤趣÷阁,并不粗壮的手,轻轻抚摸上神帝的心脏。
“夜夜双梦来。”
跳动的心脏被那只手紧紧拽紧,从后背穿透前胸,捏爆后,掌心中,光芒万丈。
“一梦千秋在。”
神帝僵硬地低下头,胸前的那只手他是多么的熟悉。
“一梦尘埃来。”
出生时,他曾握着那只手,迷茫时,五只手一起往前伸,哪怕划得血淋淋的,也能相互安慰前进,最后的最后,他把这只手撕烂了、丢掉了。
所以现在被这只手杀掉,也是理所应当吧。
无数黑丝在神帝的皮肤下流动,飞快地吞噬他的生机,他眼瞳里面的光越来越少,直至消失,他放弃了抵抗,整个人毫无生气,宛如变成了一座黑色的雕像,被他曾经所深爱的浊气彻底同化,成为欲望的附庸品。
神帝死了。
天倾云的背后站着天倾旭,他的眼眸一黑一红,极其诡异,随之将浊气注入天倾云身体后,他的理智终于完全恢复,松了一口气,对着我笑了一下,然后将天倾云的神格按在天倾云的额头上,无数黑气被吸进神格中,虚空震出无数波痕,神帝仿佛被烧灰的纸一般,片片飞走。
刚才的战局只是一瞬间而已,神帝大意了,他忘了我拥有演化浊气与清气的能力,还以为那些浊剑是魔主演化的,魔主在我的掩护下,成功潜到全力攻击我的神帝身边,一击必杀。
底下也传来同样的震动,我低头看去,三神早已经被控制,三魔毫不犹豫地剥掉了三神的神格,按在自己的身上,以此吸掉自己身上的浊气,了结自己漫长而痛苦的一生。
他们的动作十分利落,就像从一开始就没有失智一般。
终于要结束了吗?真是不容易啊。
仔细想想,似乎很多东西我还没有搞懂就结束了,比如说三魔为什么要等到神帝战败才使用神格,比如说九幽之女到底是谁,比如说为什么三魔不能只使用一个神格就化解魔气,比如说为什么他们对阵的是各自的神格......
不知为何我有些心悸,仔细观察三魔,他们身体中不竭的浊气被神格强行吸出,然后为清气所化,其过程中中庞大的数量以及眼花的速度简直令人不可思议,而最后,光芒中出现了一条条细微的黑线,还在不断扩大。
那是神格在开始龟裂。
我的脑中顿时炸开了,整个人也要跳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抬头看去神帝的方向,那个神格也在裂开,而应该手握神格的人却消失不见。
眼睛一黑,我有些眩晕,即便心中有点恐惧,但逃避并不能改变一丁点的现实,我低头,看见了一只黑色的手,那只手中,掌握了我的命。
“对不起,小狐狸。”天倾旭的声音中带着歉意,以及不得不这么做的坚定:“只有自己的神格才能毁掉自己,浊气会毁掉神格,而你的神格......是我的。”
消散,撼天动地的力气从我身体中散去,被剥夺神格竟然会这么的痛,令我虚弱到手指都无法动弹地程度,我又感受到了天地对我的寿限,死亡如嗅到气味的野狼,朝我疾奔而来。
“我帮了你,你却要害死我。”
天倾旭沉默一会,叹了一口气,拔出自己沾满了鲜血的手,我的身体直直往下掉,如坠深渊,冰冷黑暗。
“对不起,我只是在拿回原本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我在绝望的狂风中,亲眼看着天倾旭将神格吞咽入喉,悲悯的眼神如利箭射来,穿过我空荡荡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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