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1/2）

狂风怒号，掀起万顷浪潮。

她只穿着一件素白的裙子，乌黑的头发在风中舞动，赤足踏在水面上，纤细白净的脚腕上拴着一串铃铛。

“不，帝姬，不要丢下轻衣！”

我惊诧地回过头去看，轻衣圆圆的脸上泪痕斑驳，朝这边急速而来。

飒飒大风中，朱唇轻启，我看见她的嘴一张一合，说了些什么，可是话一出口立刻就淹没在风声之中，她的脸被舞动的头发遮住了一些，我看不完全，可是她那双眼睛，好像，好像。

我试图走近一些，忽然间一片漆黑，我竟生生地被甩出了如意的回忆。

我跌坐在地上，身旁的轻衣赶忙过来扶我，我浑浑噩噩地站了起来，清醒过来的轻衣问的我什么我也没有听清楚。

“娘娘，娘娘”如意唤了我好几遍，我才反应过来。

“啊，什么事？”

“娘娘，方才我好像是睡着了”如意半眯着眼瞧了瞧日头“我们出来的时候明明是午时，现在看起来像是未时了”。

“啊，这个吗，对的，你刚才在这椅子上昏昏欲睡，我看你最近身体一直不好，想来应该是乏了，便没有叫醒你”我撒谎唬人的本事那可是一流的。

“如今这身子，真的是不行了”如意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日后，怕是拿不了妖符了”。

“这个……”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幸好轻衣在一旁，连忙替我圆场：“如意将军千万不要这么说，好好休养几日身子便能痊愈的，莫要担心，您手执妖符这么多年，论带兵打战，妖界除了主上便没有人能及得上将军您的”。

“是吗？”，如意闭上眼，静静晒着太阳，脸上的表情似悲似喜。

“对呀对呀”我跟着附和“你要相信自己”。

如意淡淡回了一句，便没有再说话，饶是个会看点脸色的人都看得出来如意现在不想搭理旁人。

我倒是落得个清净，便坐在一旁的石桌边，想着刚才在如意回忆里看见的那个女子——无忧。

我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清楚过她的脸，可是最后我看见了她那双眼睛，眼睛里面有悲哀，有失望，有一意孤行的决心，仿佛会说话般，她只稍稍朝我望了一眼，就把她想要告诉旁人的都说了出来。

她的眼睛很好看，眸子清明，黑白分明，眼里像盛满了水，笑起来的时候应当是活泼灵动的，可是她却那样难过，那个时候，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她的心里，又再想些什么？月老爷爷一直都说我的眼睛很好看，三界之内姿容上乘的女子比比皆是，可是没有一个人的眼睛长得像我这般好看。

林清远也曾夸过我的眼睛好看，我姿色平平，若没有这双眼睛，怕是毫无出彩的地方。

我总是笑，有时候也会难过，可那个时候眼睛里只有泪水，我没有在自己流泪的时候照过镜子，自然不知道自己难过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但我知道，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有像她那样的神情，她那双眼睛……究竟是有多悲伤。

“娘娘”轻衣候在一旁，小声提醒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主上还有半个时辰就会去南华宫接您了”。

“哦哦”我起身，望了一眼如意，她睁着眼睛瞧这我们，面无表情。

“轻衣，来妖界也算有一会儿了，只知道你是神仙，还不知道你的本尊是什么呢，还是说你生来就是仙胎？”我慢慢推着轮椅，尽可能让如意少受颠簸。装作漫不经心地模样去问跟在身后的轻衣。

“是一只兔子”如意却替她答了，嘴角弯弯“还是一只笨兔子”。

“哈？”我被如意这突然的微笑打乱了思绪。

“回娘娘，轻衣本尊就是一只兔子，当年受了司命星君一点恩惠得以修为大增，后来便跟着娘娘回了天界”轻衣的脸颊有些红“当初受司命星君恩惠之时，神智尚未开明，遇见遗落在草丛之中的如意将军，恰逢将军那时候还是原形，奴婢以为是白萝卜就啃了几口，啃不动便推着她转圈玩”。

若不是轻衣和如意在身旁，我只怕是要捧着肚子大笑，原来那只可恶的兔子是轻衣。

“那时候我仙根受损，毫无办法，只能仍由轻衣胡乱啃我”如意笑出声“那会儿我想着若是能够活下来一定要找到这只兔子将她给烤了”。

“都是几千年的事情了，将军如今怎么还拿出来取笑轻衣，你若是再取笑轻衣，别怪轻衣手下不留情”轻衣佯装恼怒，伸出手要去打如意，如意此刻正坐在轮椅上，哪里跑的了，于是也抬手挡着轻衣。

如意毕竟是将军，力气比轻衣大，修为似乎也比轻衣高，就算是坐在轮椅之上，双腿动不了，可是那双手却是灵活得很，不一会竟把轻衣给反擒住了。

我这个时候才明白，轻衣是与如意同时被带回妖界的，那个时候她们两个都还没有幻化成形，看起来两个人应该是差不多的年龄，难怪其他的小妖见了轻衣都要尊称一声“姑姑”，偏偏如意不用这么称呼她，偏偏相反，轻衣还要依着规矩，见了如意都要问安，以“奴婢”自称。

可是轻衣既然是一只兔子，那么按照司命簿子上写的，她应当在天界好好做神仙才对，怎么忽然来了妖界。

“轻衣，你既然是神仙，怎么会来了妖界，而且还住了那么多年？”我接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