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水袖暗舞（1/2）

魔天岭一带长年冰雪不消融，夏季都透着凉凉的冷意，楚都和南越的皇戚都是从此山前盘旋环绕过去的。有娀专门派遣来使带领他们去王宫，同行的路上两国皇戚排场盛大，辇轿和马匹将前行的轨迹绕了个九曲十八弯。

虽然各国同时请出这么多皇戚是存在危险的，但有娀这个地方是很难有机会去了解观察的，所以一样有这么多人闻名而来，但同样也需要有人保障皇亲国戚的安全的，所以时任南越上将军的秦艽的父亲也是去了有娀的，恰好当时的秦砚正上武陵山上学艺去了，秦艽只是顺道打了个酱油，捡了个便宜。

走过摩天岭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就像见到的是被冰山封存了几个世纪的春天，大地一片郁郁葱葱，从天山上淌下来的雪水，将整个四季灌溉成了一个春季。

那时的秦艽刚过生辰不久，但也仅虚岁九岁，没有乘车，照样骑了一匹马，一看就是练过的。

快要到达王宫的时候天气已晚，队伍在宫外的迎宾阁宿了下来，这个迎宾阁是皇室一脉的共有资产，专为某些非常时期的非常人物建造的。

阁中分两栋楼层，相对而立，中空掘了一个冰湖，睡莲星星点点的散落着，听当地人说，地下湖水源自天山，终年养护着这些俏生生的莲花莲叶，四季不谢，是一道靓丽的景观。

“现下天色已晚，委屈主子们在此地休息一夜，明日辰时入宫，主子们早些歇息吧！”来使中的领头司仪官乔松不卑不怯的说着，又继而吩咐手下带宾客回房。

秦艽随他父亲一间房正处二楼中间位置，打开窗户便能看见冰湖上的睡莲，好不美丽。

秦艽侧卧在窗沿的榻上，正看的入神，门外想起了敲门声，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有娀的人将晚饭送到房里来了。

起身撑了撑腰正准备上桌吃饭，对面紧闭的窗户砰的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隐约传来争执的声音，但没一会儿又归于平静了。

秉着不给父亲添麻烦的想法，秦艽收回了视线，看了一眼父亲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也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睡前秦艽想了想，记得刚分配房间时有娀的人是将楚都的太子领进了对面的屋子，屋里如果还有人的话应当是楚都如今的皇后了。虽说这皇后是楚都帝王太子的后娘，但也不至于在别人家的地盘口角相争甚至出手吧，平白让别人看了笑话。

第二天辰时未到，大家就在冰湖边等着了。秦艽穿了一身玄色衣裳，手执一把镂空雕花竹扇，规规矩矩的站在他的父亲身边，委实有点玉面世家公子的扮相。

其实，秦艽肚子已经饿的不行了，但是怕丢了父亲的脸，心理直诽腹这有娀的待客之道。

有娀的人未来，大家便在冰湖周边说说笑笑聊以生趣，秦艽为了迎合自己此时塑造的翩翩佳公子的形象，拿着竹扇与周边的人虚以逶迤，好不无聊！

脸都笑的生硬的时候，有人从楼上下来了，秦艽站在楼梯口处，听着鞋底在梯阶上发出的哒哒的声音，秦艽转过身便看见了约莫十四五岁身着黛青色衣裳的楚都太子殿下楚衍之，骨节分明的手里还拿着根翡翠笛子，脸色有点沉郁。

“衍之殿下早！”秦艽旁边的一位世家公子赶上前抱拳行了个礼，不过没得来半分颜色。

那太子下了楼直接去了他那后娘身边，感觉就像是一副**控的行尸走肉似的。

就在秦艽觉得再不吃饭就要飞升的时候，阁楼外传来了动静。

这是秦艽第一次见到蒺藜，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小女孩儿，小小的脸上略施粉黛，额角贴着一枚九纹菊花钿，一身黑色纱衣更显妖冶，口齿清晰的说着让他们同去宫内用早膳，不见一丝慌张。

不消说这些人看见有娀让一个七岁女娃来迎客的复杂心情，大多数人还是心有戚戚的觉得安全。

但对于从小喜欢探知人心的秦艽而言，他更被她身上那股凉薄气息所吸引，仿佛脱离了红尘的桎梏，在生与死的边缘逡巡而不敢前进。这种气质独她所有，所以当他时隔七年再逢她时一眼即中。

秦艽站着没动，等着父亲的吩咐。恰时，那个衍之却开了口，“烦请公主殿下带路吧！”声音温润如玉，态度谦和，似突然活了过来像是一个真正的人了。

秦艽随父亲走在后面，看着两人并肩渐行渐远的背影竟格外的刺眼。

到有娀王宫之前，秦艽两眼一直紧盯最前方的两人，仿佛心有颗石头堵得慌。但是当他进到有娀的王宫的时候还是被一方潋滟湖水惊艳了一刹，通入王宫的曲折的回廊被水面青石板雕刻成的荷叶托起，廊檐垂着紫藤依水环绕，这个时候一阵风来就能将几片花瓣吹走散在风里水面。

一路走来，秦艽的心里舒服了不少，快到尽头的时候，一阵风袭来，房檐上挂的铃铎被吹响，叮叮咚咚。仿佛来到这里的人，都应该是遁入空门的了，心无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