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话 极度深寒（1/2）

最早的深海栖舰究竟是源自哪里？是这个世界，还是地球？这一点短时间之内还是无从查考的。

但是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自己（自以为是临终之前）说出的那些话，最终确实起到了作用。自己——还有那些深海栖舰——确实从地球离开了，然后就来到这个世界。至于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自己（为了消灭这些怨灵）的一场幻梦，还是被（原本就与这个世界有所联系的）深海栖舰带着穿越到了这里？无从得知。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自己的挑战被深海栖舰接受了。那么……不管怎么说自己是导致深海栖舰在这个世界肆虐的罪魁祸首之一，理所当然，自己应该继续这个挑战。

樱庭晓说完之后，众人一片沉默不语。

还是北上先问了一句：

“在地球，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原本的我们’的？”北上表情有些别扭，“之前在你还是舰长的时候，就觉得你有时像是对我说话。但是当我想要回答的时候你却完全不像是听到了的样子，所以就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

“……我也不好说。”樱庭晓想了想，然后叹了口气，“我只知道在我作为水兵的时候，就经常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船上有一个女孩在游荡，但并没有恶意。真正明白那就是‘这艘船’本身，还是在你这里的事。”

所谓的万物有灵，聚集了大量思念的物件，就完全可能形成自己的意识。不过，这样的意识充其量也不过是“神灵”而已，基本上是不会被人类感知到，也不能改变人类对自己本体的物理操控。舰娘所拥有的“前生的记忆”基本上可以说就是这些灵的记忆。

能够感知到这些军舰的“神灵”的，非得是对这些船同样有着深刻感情，且又有着极度敏感的灵魂的人才行。工藤俊作、山口多闻、山本五十六、小泽治三郎等人大概或多或少都能够感知到一点。

不过，正如之前的樱庭晓一样，他们也只是能够“感觉到存在”而已，并不能实际地看到、听到她们，也不能和她们真正的交流。

仅就樱庭晓而言，真正可以确切看到，是在北上被命令改装成回天鱼雷母舰的时候……而能够听到她们的话的时间还要更晚。虽然在那个时候就求过北上，但也只能从她的“点头”中知道她原谅了那些给她装上回天鱼雷的官僚们。可以说，真正交流过的军舰也只有雪风一体而已。

“虽然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不过，在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半个月左右，便逐渐得到了各大主要海域出现了深海栖舰的消息……”樱庭晓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但是这都是日后才想得起来的话题了。直到你们出现之前，我还一直是失魂落魄。虽然意识到了这些深海栖舰很可能就是我之前所见的怨灵，但是完全鼓不起勇气来与她们对抗……之前的失败、想要保护和争取的目标全部丧失掉，这样的打击让我很长时间之内裹足不前。帝国后来如何了？雪风、响、北上、长门她们能否保全到战后？我的战友能否承蒙胜利者的慈悲活下去？天皇是否还安好？这些问题长时间成为了我唯一能够想起来的事情。说起来，我对你们的诞生没有丝毫的帮助，这我得承认。”

“提督……”雪风低下头，眼里噙着泪。

“直到半年前……也是在这个吴港，嗯，应该说是我得到了真正的救赎吧。”樱庭晓苦笑了一下，“说来，还要感谢你呢……响。”

“……诶？”

“呃……已经忘了吗，之前我曾经跟你在镇守府外的居酒屋聊过一次的。”樱庭晓有些尴尬，“当然，当时我还不是军人……”

响思索两秒钟然后一脸惊讶：“您就是……那个流浪汉？可是当时您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完全联想不到……”

“是呢……假如说帝国海军还有哪只船能够存活到战后的话，那必然包括响和雪风。但是雪风曾经真正和我交谈过，难保不会认出我来……所以我就找到了你。”樱庭晓摇头，“然后……你告诉了我所有我想知道的事情，日本并没有灭亡，国民和天皇也没有遭到更多的责难，受到惩罚的只有我这样的指挥官……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在那以后，我才能够鼓起勇气来面对我自己造成的这个烂摊子。”

“嗯，之后我就到了首都，向海军部的家伙们证明了我的身份……毕竟当时的战局还并不乐观，他们很快就选择了与我合作，进行了一系列关于深海栖舰的情报汇总——根据我的要求，研究者里加入了一些神学家和巫女。我们今天对深海栖舰的认识，绝大多数都是出自这个研究小组。不过……”

“不过您在这方面也只是略知一二，所以一看研究小组的工作步入正轨就申请跑到前线来了？”北上猜测道。

“啊，正是如此。”樱庭晓脸上的苦笑更浓郁了，“到了9月，我就开始向上级提交希望能够到前线参与作战的申请，不过当时前线的提督表现都堪称上佳，因此也没有什么机会。10月份帕劳基地开始重建，11月单冠湾提督玉碎，随后夜神少将自请调任帕劳，这样一来我就有了两个选择……在得知了铁底海峡尤其是飞行场姬的情况之后，我便决定来到了这里。”

“司令官也是承受了很多东西呢……”雷两眼水汪汪。

“啊，比起响来，我所承受的压力只好说微不足道了。”樱庭晓微微耸肩，“我们来讨论一下关于那只ヲ级空母的事情吧……”

一谈到这个话题，首先武藏就坐不住了：“收留敌舰在镇守府内……提督你是怎么想的！还好那家伙还没有接触太多镇守府的情报……现在还不赶紧干掉她！”

“但是……那些家伙毕竟也是我们自己的怨念化作的怪物……要想消灭她们，真正的好办法应该是感化而不是简单地破坏吧？”山城有些犹豫。

矢矧和加贺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冷地看着提督。

“……金刚和榛名，你们怎么看？”沉默。樱庭晓的目光在长门身上停顿了片刻，又转向了高速战舰四姐妹。

一直沉默地坐在矢矧和武藏之间的大和眼皮跳了一下：不选择去问态度稳重的big7而选择去问已经完全唯提督马首是瞻的金刚和素性温柔的榛名，可以说明提督的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

“嘛，既然已经可以交流了，能靠感化的为什么不去做呢？我相信提督的charisma啦！”

“我也同意姐姐的意见……对待解除武装的敌人，我们至少也应该给她一个基本的待遇，哪怕她已经是亡魂，也应该像对待人那样对待她吧？”榛名柔声回答，“我们在那场战争后期犯下的错误，不应该在这里继续了。”

沉默，但却是表示肯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