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2)
紫宸殿内王定正盯着欧阳矢翎递上来的折子出神,李尚领着敬事房的管事进来,向王定请过安后便要上前来请王定翻牌子。王定头也不抬:“去竹蕴阁顺才人处。”
李尚有些意外,他以为王定恐怕得冷上她好一阵子呢,却不想管事躬身道:“回禀圣上,竹蕴阁顺才人今日身子不适,近来恐怕不便侍寝。”
“太医院可说是怎么了?”王定这才抬了头。
“太医院说是染了风寒,似是有些高热。”管事公公听皇帝问起难免高看了薛溯鸢几眼,看来这位顺才人并非如宫中传言一般不得圣心。
“朕今日便去瞧瞧她,不必通知竹蕴阁了。”皇帝不为所动,他并不全信,竹蕴阁这样平静,连凤仪宫的请安都没有推辞,只怕是想躲他。
“奴才知道了。”
薛溯鸢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脱离了躯体了,只余感受到向戈在自己耳边轻轻浅浅的呼吸声,额头上微微凉些,浑身上下仿佛要烧起来一般,她以为自己没有这样虚弱的,并不是没有生病过,只是从未这样难过绝望过。
王定的仪仗悄无声息的到了竹蕴阁,一进院子便看见赵如意匆忙出来请安,王定看着这个少女娇俏的做派不由得生出几分腻味,这个女人虽然年轻到底肤浅,实在寡淡无味。
王定一刻也没有停顿便进了正殿,大大小小的宫人跪了一地,倒是没看到薛溯鸢跟前的大宫女竹沥和掌事太监向戈,王定示意不要出声,便进了寝殿,看见向戈坐在床沿上正在替薛溯鸢换毛巾,竹沥正在洗帕子。在昏暗的烛火下,王定看着这个容貌格外出众的阉人,他低着脑袋,倒是生的如玉人一般,竹沥看到王定慌忙起身:“奴婢拜见皇上,皇上万岁金安。”
向戈连忙跪下行礼,王定却是不叫他们起,慢悠悠的走到床前,这才看见薛溯鸢,这个平日里总是笑脸迎人好似没有脾气的女人脸色惨白的陷入昏迷之中,双唇毫无血色,王定这才相信她恐怕是真病了,一时心里倒有些刺痛,那双最是美丽的眸子也阖上了,王定在床沿坐下,伸手试探了一番她脸颊的温度——烫的吓人,气息也微不可闻,突的生气起来,纵然他想折腾她,却也从来不想看见这个对他一往情深的女人这般了无生气的模样。
“怎么才人烧的这样厉害也不见宣太医?你们是怎么当差的?”
此话一出便呼啦啦跪了一地,竹沥带着哭腔道:“回圣上,早间太医已经来瞧过了,也开过方子。只是主子却也不见好些,也不许奴婢惊动宫里。”
“李尚,去宣太医。”王定吩咐李尚,声音不由得有些加大了些,躺在床上神志不清的薛溯鸢恍惚间听见了王定的声音,又听见竹沥的哭声,咬了咬牙,知道这是一个表现真心的好机会,吃力的焕了声陛下,白皙纤瘦的手伸出了被子,微微抬起在虚空中无力地抓了一下,好似坠崖之人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细嫩的肌肤上甚至浮起了浅浅的青筋,鬼使神差一般,王定上前一步,握住了她滚烫的手,是那种不可忽视的触觉,薛溯鸢死死抓着王定,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下来,泪水隐入发鬓之中,嘴角荡起心满意足的弧度:“陛下。”
薛溯鸢放在被中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微微有些长的指甲嵌入了掌心。在这样活着比死还要苦痛百倍的地方,已经入了棋局,再想全身而退是痴心妄想,失宠的妃嫔比之奴才更不如,她又该如何保全竹沥和向戈。原身想来历尽千辛万苦才如愿选在君侧,只为母亲能过上好日子,因为自己一时气胜,草率决定却适得其反,无论如何,断断没有就这样惨淡收场的道理。
王定怜爱地拨开她黏在脸颊上的发丝,这个女子容色不是最好的,却是最能感动他的,王定有些后悔昨夜的荒唐行径了,当时正在气头上,又被薛溯鸢不经意的勾引了,如今看到她这样难受的样子到底是后悔了,就连看到向戈都无端升起一股无名火,想到昨夜竟让这个阉人见到了自己女人的身体,不免有些膈应。
“来人,竹蕴阁掌事太监护主不力,杖责三十大板!”
竹沥登时瞪大了眼睛,向戈忙冲她使了个眼色,向戈平静的叩首:“奴才谢陛下责罚。”便无声无息地被带了下去,不一会便传来沉闷的声响伴着隐约的闷哼声。
殿中的奴才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唯恐祸及自身。
薛溯鸢只觉得一阵疲惫,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清楚地知道,王定肯定是被自己这幅样子勾起来怜惜之心,只是在皇帝的眼中怎么会有自己的错?自然是要旁观者向戈遭殃。她自己尚且自身难保,此时求情只会是一道催命符,要的是这竹蕴阁上上下下的命。只是泪水还是涌了出来,王定见到薛溯鸢这般凄婉动人的模样,只当她病中难受,倒是少见的哄了几句。
次日中午薛溯鸢才清醒了些,睁开眼睛,挣扎着想起来,嘶哑着嗓子唤竹沥。
竹沥慌忙进来,挂起床帐,肿着眼睛开口:“主子你可算是醒了,可吓坏了奴婢了,奴婢这就去请周太医进来。”
“不急。”薛溯鸢叫住她:“太医没走?可叫太医瞧过向戈了?”
“回主子,昨夜里皇上圣驾亲临,狠狠训斥了太医院,他们自然要留侍伺候的。”竹沥有些犹豫,语气也低落了下来:“至于向戈,倒是被打了个半死,只是皇上罚的,哪里敢请太医来瞧,只是领了药先用着罢了。”
薛溯鸢半晌无言,她自然知道是王定盛怒之下打的人,在宫人眼中,自然是不敢请太医的,便是竹蕴阁有个现成的太医却也是不能擅自做主的。薛溯鸢只好开口:“那便先请周太医进来吧。”
“微臣见过顺才人,才人万安。”周太医年过中年,在宫中也待了好些年了,眼前这位顺才人是新帝即位以来头一个正儿八经的新宠,虽然出生不高,比不得流华宫的嘉美人苏氏,只是论起皇帝的宠爱,到底是不能忽视的正经主子,自然态度也格外客气些。
“原是我自己不当心,倒累的太医受过,周太医辛苦了。”薛溯鸢露了笑脸,言语再平静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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