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四十四章 劝 诱（1/2）

杨言一笑，挑起纱帘，只见外头天色正好，远远地画舫花船灯影灼灼，华美异常，除了偶尔几声丝竹远远传来，四周倒还安静，遂冲着顾恒点了点头：“带上酒。”

顾恒依言拿起先前那坛摇了摇，似觉不够，索性从矮柜中又捧出了两坛新的，擎在手中。

“抱紧点，别回头碎了。”杨言交代道。

“这样？”顾小公爷不明所以，煞有介事地将两坛酒牢牢地箍在怀里，“如何？”

杨言忍笑，点了点头。

“别松手啊。”杨言憋着坏水又加了一句。

顾小公爷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两人遂一前一后出了船舱。

“少爷？”守在船头的王诚忙起身，“这是……”

“带你家少爷看个新鲜。”说话间，杨言突然出手拍向王诚的穴道，猝不及防间将人定在了原地，然后一把从背后拎住了顾小公爷的腰带，一提气，带着人直接纵身跃出了船去。

顾恒一声惊呼尚在喉中，便觉得身子一轻，已是飞了起来，几息后眼见得直直就要往水里栽，却在最后关头随杨言在水面上一点，再度跃了出去，最后连鞋都未湿就已稳稳地落到了岸上。

“世子若是害怕，可以把眼闭上。”不待顾恒一口气喘上来，就听杨言语含戏谑，“只是记得一定得把酒抱好了。”

“……姑娘也太小看人了，英国公府以军功起家，我也是有功夫在身的。”顾恒一脸的强自镇定。

“那就好，抓紧了。”杨言嘴角轻扬，不待后者准备好，便坏心眼地再度拎住人的腰带便是一跃，提气斜飞向上，落到一处屋顶上后又是一点，又再度跃起，如是往复。可怜顾小公爷像个沙包似的被拎着上下起落，全然没有风度可言不说，几次之后就开始头晕眼花，胃部更是一阵阵地翻江倒海，最后到底顾不得面子，紧闭了双眼，心内犹在忐忑：今儿这腰带够牢吧？

好在杨言轻功卓绝，速度奇快，顾小公爷耳旁风呼呼了一阵后，刚适应了这上上下下轻飘飘的感觉，一个高高地跃起，双脚就落到了实处，便听杨言道：“好了。”

顾恒这才睁开眼：大半个南京城尽收眼底。

只见城中好些地方已是漆黑一片，衬得秦淮河一带更为灯火辉煌，画舫散于水面，点点光亮，远望犹如夏夜星河，大报恩寺琉璃塔伫立岸边，夜色下塔身璀璨夺目，美不胜收。

顾恒心里已然有数：这是直接上了朝天宫大成殿的屋顶了。

果然好地方。喝个酒就直接把孔老夫子给踩在了脚底，那小船纵是价值万金，也是拍马不能及的。

顾小公爷不由地心内长叹一声。

“放心，这边晚上少有人来。只要动静不大，不会被发现的。”杨言眨了眨眼。

顾恒无奈地地摇了摇头，想也知道，杨榕那老狐狸哪里能教得出循规蹈矩的真道学？不过顾恒他自己也不是什么规行矩步的老实人，在大成殿顶上站了一小会儿，等最开始的那点意外烟消云散后，就开始大逆不道地站在老夫子头顶上欣赏起了南京城的夜景。

然而屋顶到底不是平地，一阵夜风过来，顾恒下意识地挪了一下腿，不妨就是一个趔趄，身子往后一倒，整个人竟顺着房顶上光滑无比的琉璃瓦往下滑了起来，顾恒一急，忘了抱在怀里的酒坛子，本能地便想伸手抓住个什么东西，一松手，两坛酒就骨碌碌地滚了出去，眨眼间就到了房檐边，眼见得一人两坛酒就要从五六丈的高处往下摔，杨言一个纵身跃了出去，顾恒只觉眼前白影一晃，整个人被一托一拉一抛，就重新落回了屋脊。

好险！顾小公爷惊魂未定地抚了抚胸口，这才想起酒来，一声轻呼还未出口，就见白衣的公子一个转身落到了屋脊上，一只手抱了两坛酒，似笑非笑：“在这儿呢。”却是杨言仗着自己轻功好，抢在托起顾恒之前，先追着了下落的酒坛子顺手给捞了回来。

顾恒这才长出一口气，顾不得风度，一屁股坐了下来，片刻后，许是想起刚刚的狼狈，竟呵呵地笑出声来。

杨言摇摇头，顺手就将一坛酒抛了过去，顾恒也不客气，稳稳地接住，拍开封泥，举坛便灌。入口微凉，辛辣中一股子梨花的冷香扑面而来，就着春日夜晚微寒的气息，将刚刚一点惊吓带来的憋闷一扫而空，当真畅快无比，让顾恒忍不住连呼“痛快”，流露出的几分豪气与洒脱倒让杨言有几分意外，忍不住暗赞了一声，也拍开手中的另一坛酒，跟着喝了一大口。

“咱们这‘大成殿顶饮酒’也算是前无古人了。”顾恒感叹道。

“嗯，世子的‘桂园临水观月’、‘舟中听雨看天’，再加上昨日的‘房梁醉卧观花’，正好凑成美事四桩，虽少了点，倒可与传说中东坡先生的人生十六件赏心乐事媲美一把了。”杨言笑。

顾恒知道杨言打趣：“不敢不敢。这里头也就姑娘的‘大成殿顶饮酒’或能一比，其余的实在不值一提。”

杨言：“是世子过谦了。”

顾恒苦笑：“姑娘还是饶了在下吧，比起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的房梁，我倒宁愿灌上一大口烧刀子来得痛快。”

“哦？”杨言挑眉，“原来世子喜欢边塞风情？”

顾恒摇摇头：“塞外苦寒，哪比得上江南的富贵温柔乡来得舒服惬意。”

“那世子何出此言？”杨言问。

顾恒反问：“不知姑娘可到过边塞？”

杨言点头。

顾恒：“可曾在那里过过冬？”

杨言就笑了：“太冷，土冻得硬实得连风都吹不起来。南方人很难适应的。”

顾恒不无赞同：“可不是？我头一年皮都差点没冻掉，穿多少都不管事，成日里哆嗦，被一帮兵油子日日嘲笑娘皮。”

杨言：“所以就喝上烧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