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四十五章 启 程(2/2)
“萧兄?”
正在小摊前挑挑拣拣的萧景清一回头,一见是杨言,心中便是一喜。
“天宁兄?你怎么在这儿?扬州城外一别,你也不留个信,叫我好找。”
杨言微微一笑:“对不住。那日晚间收到南京亲戚的信,有事催我速来,实在来不及同萧兄告别。倒是你,怎么也来南京城了?”
“唉,说来话长。”萧景清一言难尽,刚想张口倾诉一番,忽而肚子发出好大一声“咕噜”。
“嘿嘿。”萧景清面露尴尬,“对不住。”
杨言失笑:“正好,我也肚子饿了。要不,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好。”萧景清笑得一派欢喜,拉起杨言便要走。
“哎,我说小哥,你别拿个东西不给钱啊?”却是那摊主叫嚷出了声。
“啊?”萧景清一看,这才发现手里还拿着一只木雕的兔子,赶紧放了下来,连连赔不是。
“怎么萧兄不买吗?”杨言不解。
“对不住,对不住,先不买了。”萧景清不好意思说刚刚一眼看到这兔子就想买给姚菁岚,红了耳朵,拉着杨言头也不回地跑了。
找了个小吃摊,点了两笼小笼蒸包,一人一碗馄饨,两个人便坐了下来。
萧景清想是真饿了,呼呼一碗馄饨汤三下五除二就填了下去,接着便一口一个包子地往嘴巴里塞,不一会儿已是半笼下了肚,虽然吃相不甚雅观,却当真欢畅。杨言轻笑着摇了摇头,也跟着随手舀了两勺馄饨。
“天宁兄,你怎么不吃啊?”萧景清干掉了一笼包子一边将筷子伸向第二笼,一边问道。
“哦,我吃得慢。”杨言用勺搅了搅馄饨,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倒是你,还没说怎么也跑来南京城了?你们那什么武林大会完了吗?”
萧景清用袖子摸了一把嘴,又要了份面汤,道:“别提了,武林大会提前结束了。李兄你是不知道,你这前脚一走,后脚就出大事了。”
“哦?”杨言一副好奇的样子,“什么事?”
萧景清左右看了看,刻意压低声音道:“你知道丐帮费帮主吧?就是那个蓄了好大一部胡子的大叔?”
杨言显然想起了什么,面色古怪地点了点头。
“费帮主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死了?”杨言忙问。她心内疑惑,明明费通当日拉着自己过了一日的招还好好的,难道自己走后被人袭击了?
萧景清一拍大腿:“嗐,比死了还惨?”
杨言心一沉,面上瞪大了眼睛:“比死了还惨?”
“他那一部大胡子让人给剃啦!”萧景清强忍着笑,“啊呀,你不知道,费大胡子没了胡子,居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不对,老白脸啊。你没看到费大胡子那表情,被一众江湖好汉围观,实在太逗了。”萧景清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杨言跟着笑了笑,在心内狠狠地翻了一个大白眼。
“所以你们就提前结束了?”杨言问。
“当然不是。不过,能把费帮主的胡子剃了,此人身手着实了得,有机会,我还真想见见呢。”萧景清又一个包子下肚,喝了一大口面汤,“是后来爆出云如海竟同无忧阁有干系,武林大会才匆匆结束的。”
“云如海?那位云溪山庄的庄主?”杨言问。
“可不是。唉,其实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那晚咱俩分别后,我在野地里稀里糊涂地睡着了,等醒来已经早上,回了山庄才知道出了事。后来就跟着大家伙进城去抓无忧阁的奸细。你说气人不气人,那无忧阁竟然就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开着茶楼和那个啥……”萧景清没好意思说出“妓院”二字,顿了一下道,“更可气的,那官府居然是非不分,不但不让我们抓人,竟还派了衙役阻拦,差点没把我们捉去关起来。让他们这么一搅合,就让人跑了。武林大会也就这么散了,后来几家掌门商议了一下,各自派了些弟子在江南一带搜索无忧阁的余孽,我就跟了来了。”
杨言:“这不挺好,南京这边多少名胜古迹,正好可以看看啊。”
“唉,别提了。也不知是怎么了,最近老跟官府犯冲。昨儿我们在城里差点又跟官府起冲突。”萧景清摇了摇头。
“哦?没事吧?”杨言一脸的关切。
“没事。”萧景清摆摆手,“可惜,折腾半天,还是让人给跑了。结果官府以私自械斗为由,要捉我们。得亏我拉着清远师侄跑得快。”
“你们是怎么知道城里有无忧阁的人的?”杨言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馄饨汤,问道。
“是一个丐帮弟子来通的信。”萧景清答道。
“丐帮?”杨言皱了皱眉,照理来说,费通不大可能针对自己,可这个丐帮弟子又是怎么回事?
“都怪端木良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只想着争独功,结果把人给放跑了。”萧景清撇了撇嘴,一脸的嫌恶,“不过说起来,那人的武功还真不错,我们三人围攻都没能伤他分毫,想来一定是个大人物。”
“哦?大人物?”杨言似有不解。
“嗯。”萧景清很是笃定地点点头,“那人身手当真不错。我觉得很有可能是无忧阁白水堂堂主谢亦白。”
杨言一口汤差点没呛到:“何以见得?”
“那人年纪不大。身手却十分地好。无忧阁上下我知道的能对得上号的只有白水堂堂主谢亦白和阁主杨言了,杨言嘛,不太可能,所以只能是谢亦白咯。”萧景清分析地一板一眼。
杨言险些笑出声:“那为何不是那个阁主呢?”
“那杨言是个女的呀。”萧景清解释道。
“那也有可能女扮男装啊。”杨言“好心”提醒道。
“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萧景清皱皱眉,“这无忧阁阁主杨言实在过于神秘,据说除了当年一剑挑了川北绿林十八寨,就再没在江湖上正经与人动过手,甚至连面都很少露。这么一来,竟没人认真知道现在杨言的实力。”萧景清咂了咂嘴,“要我说,那杨言啊,八成是一个丑八怪,要不然怎么老不在江湖上露面呢?听说她老大年纪了还嫁不出去,心里不定怎么扭曲呢。”
萧景清说得吐沫横飞,编排地越发没边,忽而“嘎吱”一声,屁股下面凳子的一条腿无端地就断了开去,萧景清一个不妨,“哎呦”一声,便狠狠地摔了一个屁股墩。
“嘶。”萧景清一边揉着屁股,一遍爬了起来,店家一见自家的凳子无端坏了摔了人,也赶紧过来扶,好在萧景清脾气不错,摆了摆手,换了张凳子又重新坐了下来。
“没事吧?”杨言一脸的关切。
“没事没事。说到哪儿了?”萧景清皮糙肉厚,打算继续摆龙门阵。
杨言面无表情地夹了一个包子:“说到昨日你们抓人未果了。”
“哦,对。”萧景清拍了拍脑袋,长叹一声,道,“可惜啊,早知道今日会碰见天宁兄,就在南京多留两天了。”萧景清叹了口气。
“萧兄要走?”杨言问。
萧景清有些支吾:“嗯,今天就走。天宁兄是不是还得在城里多留几日?”
“哦,我事也办完了,今儿正要往家走呢。”杨言状似无意地答道。
“哦?不知天宁兄家在何地?”萧景清眼睛一亮,忙问。
杨言微微一笑:“在荆州以西一点。”
“那敢情好啊!”萧景清一拍手,大喜,“咱们正好顺路,若天宁兄不介意,可否愿意同行?”邀请得真心实意,自打扬州城外那晚杨言陪他参悟剑法,萧景清就已经把杨言视为莫逆了。
然而杨言却沉吟不语。
“怎么了?”萧景清有些紧张地问。
“在下一介书生,脚程可能比不上萧兄,而且听萧兄刚刚所言,似还有同门的伙伴,贸贸然跟你们一起……”杨言有些不好意思。
“嗐,我当什么事呢。就我一人,无妨的,我正好身上大伤小伤都没好利索,清远还专门叮嘱我不用急呢。咱俩正好。”萧景清笑道。
“你一人?其他人呢?”杨言一脸的不解。
萧景清有些赧然:“他们都不走……其实昨日若不是我毛手毛脚地中了那贼子的麻针,只怕清远就捉住他了。我想了想,这边的事总要有个人跟掌门师兄回报一下,就我去好了,何况一路来我越是想帮忙就越是给清远添麻烦,清远虽不说,但……”
杨言倒有些意外了。本以为萧景清愣头愣脑,对他自己添的乱全无所觉,原来还是明白的,倒不是个糊涂人。
“如何?”萧景清嘿嘿一笑,“好了好了,天宁兄,就别考虑这考虑那了。就这么定啦,还请天宁兄多指教哦。”
说罢,居然学了书生做派团团地作了个揖,完了抬起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生机盎然,灿烂夺目,看得杨言心内下意识地便是一松,随即仿佛被感染了般,嘴角不由地也跟着轻轻扬起。
有的时候,简单点也没什么不好。
“哦,那正好,我可以顺便去青云山找你师父要债了。”杨言故意道。
“喂喂,天宁兄,不用这样吧?”萧景清忙道。
“不然呢?萧兄,你一年才攒了三钱银子,这样看来,起码得等上三年才能还上我那一两,这还不算利钱呢。”杨言也不看萧景清,背着手打头就往前走,嘴角含笑。
“不是,天宁兄啊……”萧景清一脸苦色,跟在后头连连告饶。
偏杨言就不松口,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一路闹着穿过了南京城高大的城门,踏上了西行的路。
漫漫前路,谁也不知又会生出多少风波,但最起码此刻,杨言难得一派轻松。
雨未至,春日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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