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七十五章 疗 伤 一(2/2)
还好,虽然他人被那老头的药折腾得有点发虚,但内息尚在。
“试一试吧。”萧景清深吸一口气,看好路线,一提气——
没提起来。
萧景清一跃没跃起,险些左脚绊右脚摔个马趴,忙定了定神稳住,又检视了一遍丹田,确认了自己内力尚在。
“莫慌。”萧景清暗暗叮嘱自己,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口诀,再次提气——
还是没提起来。
明明内力未失,可无论他怎么使劲,心法口诀换了一个又一个,经脉内蕴含的内力就如同海中月镜中花,看得着却摸不到,聚不起更提不上,总是一场空。
莫非这就是老头那丸药的作用?怪不得他走得那么干脆放心,原来是一早就算准了自己逃不掉。
萧景清一时间遍体发凉,两股一软,噗通一声坐倒在地,满心凄惶地四顾而去,却想不出半点法子。
真气不凝,运功逼毒自然也是不成,难道真的要在这里不生不死地当一辈子的药人?
“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呢。”一想起半日前的痛彻心肺,想到自己要被这样折磨至死,萧景清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想过无数种的死法,唯独没有这样被无穷无尽的折磨后悄无声息地死去。
他忍不住开始琢磨怎样迅速地结果自己了。
“吃饭吧。”
也不知想了多久,直到洞内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头顶才传来了一个平淡听不出半点起伏的声音。紧跟着,火光一闪,一个小竹篮被慢慢地放了下来,竹篮里一碗清水,两个窝头。
萧景清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小篮子,没动。
送饭的是之前跟在老头儿身边的年轻人。他从洞顶探出半个头,见萧景清不动,也不生气,直接将篮子又慢悠悠地往回拉了起来:“不吃也行。反正那药里放了不少的好东西,能吊着你的命,几天不吃也死不了的。”
合着不让人生,还不让人死了?萧景清火气一下就蹿到了头顶,破罐子破摔地呛声道:“那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看你们还试什么药!”
年轻人一愣,随即笑了,倒是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撞就撞吧。死还不容易嘛。”
“你以为我不敢死?”萧景清自以为他是在激将。
年轻人却完全没这个意思,不慌不忙地将篮子收了回去,轻飘飘地回了一句:“你当然敢死,你只是不敢生而已。”
“你说什么?”萧景清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讥讽不已地质问道,“什么叫我不敢‘生’?到底是谁不让人好好过日子把人抓来试药的?”
年轻人有些无奈,却不欲与他争辩,只道:“你既想不明白,那就先这样吧。”说着,转身就走。
“你等等……”眼见得黑暗重新笼了过来,萧景清本能地心一慌,到底还是出声喊住了人。
“还有事吗?”年轻人折了回来。
“我……我与你们无冤无仇,实在碍不着你们什么事,你……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萧景清声音有些难以察觉地颤抖。
年轻人叹了口气:“这世上的事并不是你觉得无碍就是无碍的。”
“什么?”萧景清越听越糊涂,养伤的日子可不就是离群索居,与人无争吗?
年轻人却没有再说,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只是到底在上头留下了半截残烛,一星飘摇的暖光,圈出一小块亮。萧景清就就着这一点微弱的烛火,将那句“碍与无碍”咂摸过来咂摸过去的,却是越想越不明白。他折腾了一整天,早没了力气,头顶那点昏暗的烛光一照,倒愈发让人昏昏欲睡起来,不多一会儿,整个人就迷糊了。
而后,就被活生生地疼醒了。
与白日刚服下药时不同,这一回他四肢百骸如同被钢鞭抽打,每一寸都疼到骨头里,连叫声疼都叫不出,只得死死地揪住胸口的衣襟,大张着嘴一个劲地倒气。好容易稍微缓了一点,那疼就一起往头顶蹿,两只眼珠子似乎随时都能争出眼眶,“咚、咚、咚”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击着鼓膜,每撞一下,天灵盖处就像挨了一鞭,一颗头恨不能裂成两半。饶是他经过了白日的折磨,心里又有了准备,仍觉得难以忍受,那药也不知加了什么东西,他越是疼,神志就越是清醒,便是有心想晕也晕不过去。他撑了一会儿,到底受不住,竟病急乱投医,就着那一点烛光,抱着头就往旁边地上的一块土石上撞。只可惜他腹内空空,四肢无力,又疼得快虚脱了,这一撞力道也十分有限,除了把脑袋撞得疼上加疼,半点晕过去的意思都没有,试了几次不成,心一横,索性拿出不要命地气势来,一咬牙,也不怕真把自己撞得脑浆迸裂,狠命地就把脑袋砸了过去。
“轰——”也是他脑门硬,那土块结的石头竟被他这么一撞散了开去。他自己顶着满头满脸的血,终于如愿以偿地晕了。
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头顶的缝隙处传来早起的鸟儿的叽喳声,倒衬得洞内分外静谧。
“还活着。”萧景清顶着满头的血污缓缓地睁开了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周身的疼痛总算是暂时褪去了,可是下一次呢?
萧景清不敢想,也没功夫想。他在坑坑洼洼的地上又是滚又是晕的,一段腰都快成了两截,实在受不住,只好先强撑着起身,结果步子还没怎么挪,腿一软,就绊在了之前被他撞散的碎土块上,一个前趴,结结实实地来了个嘴啃泥。
“嘶——”萧景清一阵呲牙咧嘴,半爬起来,抹了一把嘴唇上磕出的血丝,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刚刚离自己脑袋不过两寸的大青石头。
结果就这么无意间的一瞥,竟让他瞥到了石头一角露出的洞壁上似乎画了什么东西。
说来也是巧,此时晨光正落其上,将这一块照得十分清楚。倘是昨日刚被扔下来那一会儿,彼时这一块已十分昏暗,即便他有心,也未必能看出什么来。
“难道这地洞另有机关?”萧景清不由地异想天开起来。一时间,浑身发热,再顾不得身上的不适,咬着牙硬把自己拖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凑了过去。
“怎么好像画的是人的半个胳膊?”萧景清端详半晌不得要领,干脆试着去推那块石头,结果手刚伸过去,头顶就再次传来了那年轻人的声音。
“吃饭了。”
萧景清一个激灵,忙就势一屁股往那石头前一坐,正好将露出的一点东西牢牢地挡在了身后。
那年轻人对他的举动似乎一点也不关心,不多一会儿,就把一个与昨晚一模一样的小篮子放了下来,里头除了一碗清水,两个窝头,还多了一个小纸包。
“纸包里是金创药,既然磕伤了,就自己给自己上点吧。”那年轻人道。
萧景清冷哼一声:“惺惺作态。”
那年轻人也不生气:“在没试完药之前,无论如何是不会让你死的。”
“你……”萧景清险些被气个倒仰,只是念及石头后面的东西,收了脾性不再与吃食过不去。然而到底心中不平,愤愤然抄起窝头,恶狠狠地就是一口,结果一个不小心反被窝头渣呛住,咳得涕泪直流。
“慢点,没人跟你抢。”仔细分辨,还能发现年轻人的声音竟带着笑意。
萧景清被看了笑话,脸一热,忙低头喝了一口清水掩饰。那年轻人直到萧景清吃完又将金创药留了下来,才将篮子收走不提。
等那年轻人一走远,萧景清忙起身奋力将石头推开,露出洞壁上画的东西来。
“这是——”看着眼前的东西,萧景清一时目瞪口呆。
那上头画的根本不是什么机关地图,而是一段剑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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