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九十四章 嫌 隙 一(2/2)
了。”
阿凉不禁默然了。
萧景清刚刚的反应大概是真的伤到杨言了。
然而这也是无法。萧景清是一株生长在阳光下生气勃勃的白杨,生就是挺拔向上,即便偶有风雪加身,却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知道独自走过寒夜需要怎样的冷酷与倔强。
“你该多给他点时间的。”良久,阿凉叹出一口气,“他是个难得的好人。”
杨言没作声。
阿凉也没再劝,等杨言吃完,将碗筷放回食盒,便开始收拾桌上的文书。
“李纪又找上彭充了,我得把这封信……”杨言皱了皱眉。
“今天折腾得够可以了,你就算要作,也得养精蓄锐了再作吧?”阿凉不由分说,直接将趣÷阁挂了起来。
“柳堂主,你又僭越了吧?”杨言面无表情。
阿凉看都不看她一眼:“属下认罚。”
萧景清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屋,浑浑噩噩间,眼前一会是杨言平日熟悉的浅笑,一会是她刚刚陌生的漠然冰冷的眼,有心想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屁股却好像被粘在了凳子上,怎么也起不来,就这么一直心慌慌地折腾到了天蒙蒙亮,才合衣趴在桌边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谁知眼一合,竟又做起了那个好久都不曾做过的梦:风雨飘摇的山神庙里,不断跳动的火焰暖着杨言苍白的脸,白皙的脖颈往领子下一没,就是一段惊心动魄的弧度,然而不等他再靠近一些,睫羽一颤,露出的竟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森森的寒气往他身上一蹿,便将他生生冻醒了过来。
外头天光已然大亮了,清晨的寒风顺着未合严的门正往里飕飕的钻。
“想来这才是梦里的寒气吧。”萧景清苦笑一声,头重脚轻地便起身去关门,结果脚下一绊,桄榔一声便摔在了地,好容易半撑起身,一抬眼,目光就落在了摆在床脚一套新衣,干干净净的靛蓝细布,又简单又舒适,特别合身。
那是前日杨言命人为他准备的,本来说好了今日出门穿的。
萧景清心里不禁五味杂陈。
他很清楚,即便如今外面风声渐平,但仍有大把大把的人等着要取杨言的性命,若不是为了让他透透气,杨言完全可以呆在这个院子不出去的。
她对他真的是再周全不过了。
而他呢?遇上一点事就……走了?
“蠢货!”萧景清突然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怎么就那么走了呢?说不定那人是个杀人如麻的凶徒呢?杨姑娘那眼神说不定是做给那凶徒看的呢?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多问一声呢?”
“蠢货蠢货!”萧景清越想悔,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该,遂强压下昨夜的景象,胡乱理了一把衣衫,顶着一对昭昭然的黑眼圈冲出门就往杨言的院子跑,手刚触到门环,忽而却又犹豫了。
“万一杨姑娘生气了不肯见呢?”萧景清原地转了个圈,抓了抓头发。
而后,门就开了。
“这么早,有……事吗?”杨言没想到是萧景清,先自怔了怔。
“没……啊,不是,有……”萧景清一阵支支吾吾,眼神不住地往旁边溜,就是不敢与杨言对视,“我是……那个……昨晚……”眼看着舌头打结,一句话怎么也说不清,萧景清忽而猛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嘭”地一声,疼得他一阵呲牙咧嘴。
杨言嘴角动了动,心下了然,暗道:“阿凉说的不错,这小子确实是个难得的好人。”思及此,便也不再迫他,只若无其事地转了话头道:“昨日临时处理了一个叛徒,没顾得上与你商量。今日镇上逢集,要不要出去走走?”
“啊?”萧景清闻言就是一愣,两句话里就只剩下了“叛徒”二字反反复复地在耳边回荡,其他的几乎全漏了过去,跟着脸上就喜不自胜地慢慢绽出了好大一朵花,连带着对杨言处理手段有些酷烈的异样都压下不表了,只觉得今日天是真蓝,太阳是真好,便是墙头那只灰扑扑的麻雀也叫得是分外中听。
“去吗?”杨言见萧景清不说话,又问了一声。
“去。”萧景清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副哪怕杨言现在要他去自裁,他都会毫不犹豫应下的傻样。杨言自知误会暂解,脸上一哂,自转身走了,留下萧景清一人在院门口顶着冬日清晨的寒风咧嘴傻笑。
一时两人都换好了衣裳。这一次杨言却没再穿女装,又换回了书生打扮。萧景清虽觉遗憾,但看着身边的青衫书生,仿佛又回到了扬州初识的时光,倒觉得别有一番意趣。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又一次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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