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风啸琴声两相谐 阵变万象变中和(1/2)
沈玉坚跟着司空羽走进屋内,司空羽端出了一盘点心和一盘桃子。沈玉坚吃了几块点心后,便不再感到肚饿,又取了一枚桃子吃,只觉桃子味美多汁,香甜爽口,与自己以往吃过的桃子全然不同,忍不住多吃了几枚。司空羽见他吃完后,嘱咐他好生休息,便带上门出去了。
沈玉坚此刻也觉得有些困倦,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了。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天亮。在睡梦中,他隐隐听到几声柔和的琴音传入耳中,便即醒觉,忙爬起身来,只见窗外浓荫匝地、阳光明媚,天色已然大亮,于是下了地,整了整衣衫,便推开门,走出屋外。
沈玉坚循着琴声转过树林,便见司空羽正端坐在一棵松树下弹琴。沈玉坚驻足聆听了片刻,只觉琴声平和醇正,情致幽婉绵邈,不觉一怔,蓦然间仿佛回到了从前跟祖父一起生活时的情景。他年少失怙,自幼与祖父相依为命,见惯了祖父弹琴的情景,有时,哪怕是在睡梦中,也常常能听到祖父的琴声,更多的时候总是祖父的琴声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沈玉坚听着听着,觉得琴曲宛然便像是爷爷生前最爱弹的那曲《猗兰操》,自然而然想起爷爷之死,不禁心中伤痛,掉下泪来。
司空羽一曲弹完,回过头来,正见到沈玉坚掩面拭泪,说道:“孩子,你因何落泪?可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沈玉坚走到近前,忍悲说了爷爷遇害的经过。司空羽听他提起昔日过往,道:“原来你祖父是一位琴师,如此说来,你也算是家学渊源,那么,对音律一道自然也不陌生了?”沈玉坚道:“弟子自幼跟爷爷学琴,不过弟子所学十分有限,勉强能弹一两首简单的曲子。”
司空羽道:“你不妨就所知的曲子弹一首来试试。”沈玉坚道:“师祖既然有命,弟子自当遵从。”当下坐了下来,弹了一曲《猗兰操》。司空羽细细品了一番道:“情操音韵尚可,只是指法尚欠火候,不过也算不错了。”于是将弹琴时的各种指法向他一一详述。沈玉坚听了,不禁大是叹服,他虽自幼跟祖父学琴,也知指法十分重要,却没有想到竟会有这么多繁复的变化,便道:“弟子闯那幻音洞时,听到师祖的琴声裹挟在风啸声中,难以辨别,却偏偏极尽变化之能事,弟子当时便难以索解,现在想来,定是指法的缘故了。”
司空羽欣然道:“不错,正是这样,音不过五,但五音之变却不可胜穷,只要指法善于变化,完全可以奏出五音之外的音来。寻常人弹琴,以为能弹准五音便为能事,实则不然,同样一首曲子,指法高超之人,可以奏的情热如沸,也可以奏的低回幽怨,这完全在于指法变幻。你既学过琴,从明日起,我就先教你弹琴吧。你觉得怎么样?”
沈玉坚大喜道:“师祖肯教,弟子求之不得,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弟子才能掌握这么多繁复变幻的指法?”司空羽道:“从明日起,我教你弹《幻海云霓曲》,那一日你能将这首曲子奏得出来。指法的练习便算是有了小成。”沈玉坚听了,忍不住啊的一声,惊道:“《幻海云霓曲》?”司空羽道:“怎么?你听说过这首曲子?”沈玉坚道:“我听智清大师说起过这首曲子,师祖,听说你当年曾用这首曲子制住了那玄火神魔吕范,这首曲子有如此大的威力,一定是很难学的了?”
司空羽呆了一呆,神色黯然地道:“这都是一百年前的事了,真难为还有这么多人记得这首曲子,嘿嘿,其实这首曲子也算不得什么。”沈玉坚见司空羽的神色忽然转为阴郁,心中不禁感到一丝诧异,有心要问。司空羽却忽然一挥手,慨然叹道:“唉,往事已矣,多少流金岁月,终不过是梦幻泡影,纵是荣耀繁华犹羁糜心间,亦不过是梦中之梦罢了。”说完便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去了。沈玉坚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什么,心中竟无端地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凄凉落寞之感。
到了第二日,沈玉坚便开始跟着司空羽学习弹奏《幻海云霓曲》,开始进展还较为顺利,可是弹了几日,却越弹越觉得不对劲,尤其是从高音转为低音时,低音总是奏不出来。他苦练了四五日,指法却总难做到得心应手。转眼半个月过去了,指法竟无一点进展,沈玉坚不禁感到十分苦恼。
这日晚上,司空羽带他来到奇风幻音洞的洞口,说道:“待会儿,洞中风声响起后,你便用我教你的指法奏琴,用琴声与洞中的风啸声相抗,明白了吗?”沈玉坚疑惑道:“师祖,怎么相抗啊?”司空羽道:“声不过五,角音属木,徵音属火,宫音属土,商音属金,羽音属水。角音太过,便用商音来克制,五音与五行相对应,同样相生又相克。”
沈玉坚道:“师祖,你的意思是说,用琴音跟这洞里的风啸声斗上一斗吗?”司空羽道:“也不尽然,这洞里的音响十分杂乱,但仔细一辨,终归不过是五音,但有的音响太过亢盛,未免失之柔和,你可用琴音对其进行克制,这样,洞里的响声也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嘈杂了。”沈玉坚恍然道:“弟子明白了,是以琴声作为臂助,对洞里的音响抑强扶弱,这样一来,琴声便可和洞里音响合而为一了。是也不是?”司空羽微笑道:“不错,正是这样。”
沈玉坚于是一边细心辨别洞中各种音响的变化,一边依照司空羽传授的指法拨动琴弦,每当其中一种音响过于亢盛,便用相对应的琴音加以克制。他虽自幼学习弹琴,但如此弹琴,实是生平第一次经历,倒也弹得兴味盎然。但洞中的嘈杂音响不仅十分无序,而且变化迅速,沈玉坚弹的颇为吃力,不到片刻,便觉得两臂酸困,指如刀割般疼痛难忍。
司空羽道:“如此弹琴,自比单纯奏曲要艰难得多,但对你练习指法却大有帮助,今后,你白天练习《幻海云霓曲》,到了月圆之夜,便来这里练习指法,绝不可有一日间断。”沈玉坚点头答应了。
从此以后,沈玉坚天天练琴不断。司空羽在一旁督促甚严,只要见他稍有怠忽,必予以斥责。这样一来,沈玉坚更加勤练不辍。转眼数月过去,沈玉坚终于已能将《幻海云霓曲》顺利演奏一遍,只是指法稍显滞涩而已。
司空羽见他能够演奏《幻海云霓曲》,也颇感欣慰,说道:“玉坚,最近几个月的练琴,觉得如何?”沈玉坚道:“弟子觉得这《幻海云霓曲》与寻常曲子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曲调的变化繁复,用演奏寻常曲子的指法来演奏这《幻海云霓曲》,是断断行不通的。”司空羽道:“你想,夕阳西下的云霓是何等的美丽神奇,这首曲子既以云霓命名,自然是极尽变化之能事了。实际上,天地万物无不在变,只有变,才能制胜。这首曲子的奥秘就在于变,变得越是离奇,也就越让人难以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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