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泪之章·政治家与战争家 四（1/2）

那条黑夜中潜游的蟒蛇在张开其血口的撕咬以后，毒牙一般的尖长匕首深深扎入这匹马的颈部动脉上，一击便足以唤起它在生命和死亡之间浑身解数的挣扎，将谢希曼活生生地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待到他勉强站起来以后，袭击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混乱。

齐整的战阵就像是破碎的鳞片、洒落在地上，白刃和盾牌的挥舞变得越发急促并且狂乱；骑兵的马蹄没有方向地奔走，好像同时有无数在交织着行径；没有人关注百人长的指令，呐喊声淹没了一切；他站在原地，四下望去，滚滚的火光遮蔽了建筑体，好像地面有着无限的广阔，然而却并非如此。

不是只有风暴的中心才遭受着这般的骇人，只是几乎没有人会注意战场上的平民——尤其是危急的情况下、当人们无暇顾他时。倒在楼梯或街道上的人们，已然分辨不清他们之间身份的界限，只是知道那是人、那是在混乱中丧生的人们，不问缘由地、不计后果地。没有人能够说清在那些奔跑着的人潮中有着什么，只是知道有武器，只是知道那浪潮中携带着死神的呼吸。

被强力冲散的人们所感受到的恐怖，更多来源于不辨时的无助和伤残，面对着无所作为的现实。相比于真实存在的暴力手段——那也许并不会被清晰地看见，而这种感受要来得切身得多。

“所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被从悬绳上解缚的女神官，她很从容地任由护卫将她的双手再次从身后绑住。和她一道被放下的还有莫奇，他表现出的淡定和女神官如出一辙。“神官，有些东西并不是专属的，它需要出手、并且行之有效。”

女神官微微笑笑，继续着自己的沉默。

“混蛋，放我们下来！”曼达不满地冲着他吼道。

两个毫无反抗意愿的人质；安东尼奥朝厅室外看了一眼，那里已经几乎不可见。正在等待焦急之际，在外把守的士兵忽然冲了进来、身上负伤：“首相、不是近卫军……”未等他说完，刀尖从他的胸口穿刺而出，留下一具倒地不起的身体。

一瞬间的意识，安东尼奥抓过莫奇。

“……！”

未等造访者们在厅室中完全排开，安东尼奥握住长剑、挟持着莫奇向后缓缓退去。莫奇竭力控制自己颤抖的步伐，随着安东尼奥一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觉得似乎应该这么做。他望了一眼女神官，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色。

莫奇深吸一口气，不再感到那么慌乱。

“执政官，你最好不要违背你的约定。”说着，造访者们一再地向莫奇靠近，手中的剑直指安东尼奥本人。

“哼，约定……”安东尼奥回以轻蔑的表情，攥紧了剑的手柄。“这种东西，恐怕连你们自己都不会相信吧？”

“莫要说笑，执政官；如若不是你的行动失败，我们又怎会冒险、替你打理残局？”

“呵……且不说究竟走漏的风声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你们对近卫军动手、也算是打理残局？只恐怕，你们的胃口不小、想要的也不仅仅是这些吧？”

“执政官，对一个惯于欺瞒和疑心的政客作太多解释、想必是毫无裨益的。既然你以刀剑为生，不如今天就以此作为你职业生涯的终结。”

安东尼奥略微弓下腰，对莫奇耳语道：“站稳了，还有的是路要跑。”说罢，他们继续向后退去，已经到了通往阁楼上层的楼梯。

随着来访者与安东尼奥的对峙在空间上不断向厅室的一侧移动，余下的人虽然距离不远，却已然成为了焦点以外的部分。女神官轻松地解开束缚着手的绳索，冲着悬在空中的两人做了个手势，两人立刻平稳地降落到地面上。她从身后靠近面对这种情况、不知所措的护卫，“士兵，快带他们离开。”

“……？！”士兵惊讶而茫然地看着她，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快点，难道你想死在这里吗？”

护卫愣了一下，又望了望安东尼奥，好像想说什么一般。

“他交给我。作为交换，你带他们出去——”她指着曼达和阿尔法，示意护卫。

“你……”

“快走、从正门出去！”

护卫被女神官怔住，旋即带着两人离开厅室。临走以前，女神官快速地交待曼达：“如果宝石亮了、就赶快找一个光亮的地方躲起来。记住，要有真实的视野。”

曼达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然后快速地跑开了。

“喂、有人跑了！”

“无关紧要的人、先抓住那个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