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想之章·高卢的低语 三（2/2）

“……阿奇？怎么了……？”

莫奇仍旧不说话，转身看着她，赤瞳中满是坚定。

“……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看吗？”

莫奇犹豫了片刻，点点头。

她笑了笑，收回仍然被拽着的手，并拢到他身边，以表明自己将会同行。

离宫偏僻的一隅，少女展开自己的翅膀，牵着莫奇一同朝空中飞去。今夜的月出奇地圆，皎洁的一轮下的两个人影在夜的穹顶下是如此协调且优雅，颇有曼舞的风姿。他们的头发一起轻轻地飘动起来，在前后两个方位上对视着，饱含着某种隐秘的情思。

一阵火光，地面上的建筑群忽然变得猩红，黑夜唇被喧哗咬破、血丝丝地渗到了大地上——晶亮的折光。人们的呼喊声传来，狰狞或哀号；金属的摩擦与肉体为之缓冲的喑哑；烈焰之下燃质的爆鸣或萎缩；建材坠落。短袖暴露的着装，赤红的衣色，统一标准的武器，训练有素。悬空的桥体上，

少女无法完全看到，但是她猛烈抽搐着的心室告诉她，灾难已经发生。

她原本优雅挥舞着的翅膀失去了平衡，开始向下跌落。莫奇抓过她、将她抱入怀中，背部朝下坠去。虽然是重力剧烈的作用，他们的拥抱却仍然轻飘，仿佛陨落的鸟儿，背着月光时的黑影神秘又美好。

……羽流的声音。

……草叶摇曳的声音。

……铃兰的花朵轻轻触碰彼此的声音。

……毛绒绒的动物从地面上窜过时肉肉的脚掌与地面接触的声音。

少女苏醒了过来，莫奇躺在她面前，没有一点痛苦，只是闭着双眼，安静地沉睡了一般。

那已经是这片森林的深处，橡树在轻柔地低语。

“……阿奇、醒醒……阿奇！”

莫奇的双瞳折出晶亮的光，他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臂，很紧地攥着，生怕失去什么一般。

“……”

刹那间，少女已经全然明白。

她将自己另一只手的手掌覆在莫奇的手上，用力地拂走了他的手。“对不起、我不能……”

再次抓住，抓得很死。

“……别再继续等下去了。”

青年如是对曼达说道。

“关你……”

曼达瞪了他一眼，及时闭上嘴，向后一仰、望着天空。

“你等不到你想要的东西的。”

“哟哟哟，你还知道我想要什么东西啦？”

“挡在军团的队伍前面、一副想要跟去的样子；不是我把你拉回来，你就被撞倒了。我记错了？”

“……！”曼达一时语塞。

“好啊。那你说，我想要什么？”

青年摇摇头。“我自然不会清楚你想要什么。但是，他们什么也不会带回来。”

“他们？”

“军团。”

“……什么意思？”

“那是神谕帝国一贯的作风：他们只求胜利，然后，让战败者臣服于自己的权威，将他们纳入自己的同盟，仅此而已。”

“你怎么知道？”

“……”

青年忽然沉默。

“切，你就装。”曼达扮出一个鬼脸，旋即从长椅上起身离开。青年默默地拾起那包已经空了的纸，跟在她身后。

她回头看着他，他摇摇头。

少女双眼合拢，沉溺了片刻后又睁开，“那些都是你的同胞……”

莫奇松开了她的手。

她轻轻挥动翅膀，刹那间从低空飞翔而去。莫奇凝视着她，猛地开始奔跑起来。

……火光映照着地面，仿佛那也被灼烧得滚烫。

……少女娇柔的赤足不住地奔跑着，背上的羽翼飘摇。

……莫奇也奔跑着，更加快速，更加敏捷，更加安静，就像黑夜中潜行尾随的猎人。

……在那群衣着如此不同的行伍之中，红袍桂冠的人站在中央；两侧的随从手中执拿着束棍，其上一轮刀斧折射出沁人的寒光。

“……！”少女停在了离人群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目睹着接下来的一切。泪花润湿了她的眼眶，化作水滴无声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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