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泪之章·翡那米亚的巫术师 三（1/2）

空空荡荡的房间。

索洛艾隆调转过头就离开。

监狱的门口，狱卒仔细翻看了记录的名单，并没有找到“安东尼奥”四个字，反而大多是以“贾艾斯”结尾的，混杂在一起、让人有些心烦。

“没有。”狱卒答复他道。

“除了贾艾斯家族的人呢？？”

“这里有一个：彼·阿尔法·古德吉尔丹。”

“单独列出来；还有，被抓捕的、查贾艾斯家族现在在任的元老。”

狱卒又翻了翻，说道：“这里：艾萨克·贾艾斯，资历最老的一位；其他人，还有这些……”

“全部隔离起来。”

“这个……”狱卒犹豫了片刻，问道：“索洛艾隆骑士长，您有授权吗？”

“授权？这是近卫军抓回来的人，你问我要授权？”本来就因为莫奇不见了而恼火的索洛艾隆愠怒起来。

“可……这是陛下下令调动的。而且，是外军。”

他脑子里嗡地一下炸开了。

“……让我进去。”沉思了片刻，索洛艾隆说道。

“您的伤……”

“怎么？”

“没有，我是担心您的防卫问题。毕竟，亲自下去的话，最好不要带人，容易被发现。”

“我没问题的。”说着，他在桌子上捶了一下。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麻木的，没什么感觉。

“好的。”

“等一下，”索洛艾隆突然又叫住了他，“去找一件深色的斗篷。”

阿尔法的脸庞在监狱的火光下映照出一条明显的光影分隔线，浸没在黑暗中的那一部分甚至比他余下的那一部分看起来要不那么感伤。一阵铰链声，沉重的铁门关上，走进来了两个人，脚步声细碎而轻缓。

他坐在干草垛上，面对着四条腿。“……彼·阿尔法·古德吉尔丹……对，是这个。”

阿尔法抬起颓废而苍老的脸看着披着黑色斗篷的人，他露出的半截脸上似乎是吃惊的神情。

“你……”索洛艾隆蹲下来，理下了斗篷。“你是莫奇的家人？”

阿尔法的眼中一下子闪出火星。他赶快靠了过来，两只手握住铁栏，“你知道阿奇？你知道现在他在哪里？”

索洛艾隆吃了一惊。“先不要急，我有话问你。你为什么会在……”

“你知不知道阿奇在哪里？他现在有没有事、他现在好不好？”

阿尔法反复单调的问题令他听起来像是一个已经有些疯癫的人，那种莫名的苍凉感在索洛艾隆的心中油然而生。“我……不清楚。”

阿尔法退到了后面，大半个身体完全淹没在黑暗中。他不住地伸手在脸上摸，位置大概在眼睛那里。

“……”

索洛艾隆一时也难以再开口。

沉默。

“阿琉恩斯。”索洛艾隆突然说道，“他……我是他的下属。”

阿尔法顿了一下，问道：“是他派你来的？”

“对。他……阿琉恩斯骑士长不便行动，让我来找你。”

“贾艾斯在找两个孩子、他要要挟他们回来，求求你……但是，也请千万不要告诉国王陛下，他也许会……求求你，求求你告诉骑士长，让他定夺；也求求你，不要告诉别人，就算为了两个无辜的孩子……”

透着火光，阿尔法的眼角反射着一些晶亮。

“我会的。”

也许想不出别的措辞了。

索洛艾隆站起身，正准备离开，忽然被阿尔法叫住：“等一下……”

他转过头，看见阿尔法已经站了起来，招手示意他。“骑士长。”狱卒提醒他，他却还是走了过去。

“阿奇……莫奇是汉克和嘉丝的孩子。他们在产期前两个月潜逃离开了贾艾斯庄园，在现在的面包店生下了她。随后我在码头发现了一个从海上飘来的婴儿，就把他带回了家，她就是曼达。等到嘉丝身体恢复了，他们就在阿琉恩斯的协助下离开了塞坦利亚、去了异地，但是两个孩子一直留到了今天……”

索洛艾隆安静地听着这个老人讲述。

“请一定要把这些告诉骑士长，他会决断的，感谢你，赞美诸神……”

“……”索洛艾隆在心中默默地过了一遍。“我会的。”将要走时，他忽然停了一下，很生硬地补上一句：“赞美诸神。”

有知觉时，阿琉恩斯能隐约地感受到前面的一束朦胧，有些刺眼，与其它地方调和以后却很舒适。他睁开了双眼，湛蓝色的眼眸中央的瞳仁缓缓地缩小一圈，恢复了水润的光泽。

他尝试着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那似乎只是因为长久的不活动而有着僵硬。从鏖战至倒下再到现在，对他而言，时间的流逝是没有留下任何意识的。短暂的尝试以后，他就像一个仅仅是睡眠过后苏醒的人一样。

当他坐起来的时候，那双从他大腿上滑下的手臂使他意识到昏暗的光线下还有一个人。他弓下身去察看，一张稚气而又亲切的脸以侧颜映入他的眼帘。他伸手去抚弄了一下莫奇的头发，硬质的乌丝从他的指缝间不驯服地竖起、阻碍着他的手掌。

“唔……”

莫奇揉了揉眼睛，金色的长发在不多的阳光下仿若无瑕的缎子，柔顺地从肩膀上垂下。

“阿琉恩斯！”他惊讶地叫了一声。

“你怎么跑进来的？”阿琉恩斯笑着问。

“……”莫奇赶快告诉了他发生的许多事情。

“只是下了纵魂术，这两日会比较疲惫。”琼尼将一束泛着金属色泽的羽毛状信物拿给了女神官。“的确是藏在贾艾斯庄园中，也许是作为奢侈品来对待，倒也和传闻中‘被埋没’如出一辙。大火以后，这类财物倒也是都掀了个底朝天，颇方便找的。”

女神官将它放在眼前打量，然后收了起来。

“魑魅璃一心想要突破守路人的结界。随着幻想和现实之间的钥匙贯通，直达梦境核心变为可能。事到如今，必须由我们亲自打开空之境地，让魑魅璃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达成她的愿望，然后再加以制止。否则，也许会坍塌。”

“她是迟早要解决的。现在剑与钥匙俱备，不如尽快出手、以免夜长梦多。”

“哦，不担心太快了么。”女神官诡秘地笑了笑。

“不会太久了，他会安全离开的。”

“那么，祝你好运了。”

只剩下女神官一人。

“女人从属于男人……这个现实，还真是无法改变啊……”她自嘲地笑着。

“我们得快一点、艾隆还不知道怎样。”

阿琉恩斯思索着，回应道：“不过，现在不能这么行动。如果真的是这样，老师也许会怀疑艾隆、也有可能怀疑我；不过，无论如何，最终一定会认定你是被他们利用的一个棋子。老师既没有亲眼看见你所谓的那些荒诞不经的东西，也就更不会相信你。至于那个女神官……”

阿琉恩斯攥了攥拳头，愁容满面，“我现在真的很担心曼达的安全。”

沉默。

“假如首相能够抢夺你，难保那个神官不会；说不定，只是方式方法上的问题而已。”阿琉恩斯补充道。

莫奇被他吓得缩了缩脖子，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

“唉，怎么轻易相信陌生人啊？”

莫奇抿着嘴。“可是，她的确救活了你。”

“为了救活我，就让别人处于你自己和别人处于危险中。况且，也许是渔夫的饵呢？”

“好吧，反正怎么怎么说都是你有理。”莫奇的手指抠着床垫。

阿琉恩斯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鼻子。“那得想办法啊。”

“那怎么办？”

他望着窗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