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大书房（1/2）

一日，与友论艺正酣，友谓我曰：“墨香不足爱，充栋不足夸，孤、善、珍本不足贵也。”

余有食书之疾，历久而愈恶，闻之不豫，曰：“君向超卓，今何言之谬也！夫天下可爱者多矣，唯嗜书最雅。何以故？道所以载，情所以寄，修齐治平所由，风流骚雅所熏也。墨馨之醇，足比陈酿；充栋之藏，学靡届究；孤、善、珍本，拱璧不易。君何言之谬也！”

友大笑，曰：“墨香不足爱，斯五觉之欲耳。充栋不足夸，君不闻‘书非借不能读’乎？藏书万卷，阅不百一，徒费资财以累家云尔。孤、善、珍本不足贵，学以知道，读书求其主旨而已，才识岂在句读之间？孤、善、珍本，商贾货之万金，使于我道无益，孤、珍于我何足贵哉？”

余讶其论，诘之曰：“使吾有书房，亦我之累乎？”

曰：“不尽然。有书而能读之者，善之善者也。夫书房，阅经藏典之所也。吾闻其有大、中、小之辩，君知之乎？”

余曰：“吾未之闻，愿拜聆其辩。”

友曰：“书房，其有大、中、小也。小可方寸掌屏，尺步三上；中可二酉洞天，陋室琅嬛；大，则以天地为室，以万物为书，以心意为目，习览日月山林，稔看尘世百类，以体大道。其小者，人人可得之；其中者，有容膝之居者可得之；其大者，非明心见性者不可得也。”

余闻斯言而喜，曰：“大书房，我所欲也。”

友笑，曰：“子误矣！”

余愕然，问之：“何所误哉？”

答：“有而不必用，用而不必有。使簪缨富贵，亦多守其中，用其小而已。中、小之所，大之一隅耳。书与书房，皆外物也。使不能与我增益，其大小何异？使能增益，则小能见大，大能观小，大小又何异哉？”

余惑其言，曰：“既无异，欲大何妨？”

曰：“用小见大者，知道之人也。御大无碍者，几道之人也。然用小者，不必见其大；守大者，不必体其用，是人有智愚清浊也。樵夫钓叟，终日徘徊于山水之间，太公以降，闻道者有几？守之非得之，守而不能用，与失之同。故曰：必用中、小以养其慧，见大，而后能用。君虽多智，可夸几道乎？器不足而妄求用大，讵可得之乎？”

余闻此，急避席再拜而谢曰：“噫乎！吾久误矣！幸得先生之论，今始知书房之道也。”

PS：昆明3.1暴力事件刚过，写笑林是残忍的。幸而这篇是还算严肃的文字。为昆明的遇难者默哀……

PS2：修改了全文，给结尾逻辑不通顺的地方打了个补丁。马航飞机失去联系四十多个小时了，祈福！希望能有幸存者！

2014.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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