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跟先锋镇一样的绿（1/1）
这一路倒是没有再遇到什么魑魅魍魉，可能是附近的一片地方都是石虫一家的采石场，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变异生物愿意在这里建筑巢穴，也可能是附近资源困乏，满足不了除了石虫以外的别的生物的正常生存，总之，加西亚一行人在遇到石虫以后，短时间内并没有再遭遇什么危险的生物。</p>当然也有可能只是纯粹的运气好而已。</p>姑且把刚刚遇到石虫的地方称之为“石虫聚集地”吧，从石虫聚集地到地图上废村的位置大概十来分钟，并不是很长的路，然而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进食与喝水的缘故，一老一少走的很吃力。</p>“我觉得按照我们这个进度下去，没有被变异生物杀死，反而一个被渴死一个被饿死……”</p>背着雷蒙德的加西亚嗓子有些干，声音发出来都是哑的。</p>“快到了……”</p>肖恩老爷子喉咙里也是吃不消，然而皱着眉头却流露出一种比让人信服的自信，也许是多年领队培养出来的信服力，也许是真正知道前面有水而流露出来的自信心，总之老爷子的一番话却是让加西亚耸了耸肩静下来继续走。</p>“还有多久？”</p>背着小胖子的布置师最终只是问了老爷子这样的问题。</p>“按照这个速度再过……十分钟。”</p>老爷子环顾四周，对着笔记上的地图眯着眼睛看一会儿，语气确凿。</p>“那就走快点了……不管是废村还是好村，总之肯定是会有水源的，否则不可能在这个地方建立村落。”</p>加西亚闻言咧着干裂的嘴唇笑笑，喉咙里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进了沙子，显然是缺水过多导致的声线。</p>“省点力气。”</p>老爷子操着一样沙哑的声音回道。</p>“嗯。”</p>加西亚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会儿的声音并不好听，声带和喉咙摩擦着如同生锈的车轮和车辙，于是干笑两声闭上嘴，只是腿上的力气却不知不觉间加大了些。</p>一老一少于是安静下来全神贯注地赶路。</p>坡是一个安静的地方，如果不是有什么突发事件的话，这里一般情况下甚至能够听见你自己走路的声音，比如现在。</p>脚步声，一种有节奏的拖拽感从地面与脚底板摩擦的地方传到加西亚的耳朵。这是一种奇怪的声音，会被稍大的说话声掩盖，然而当所有人都不发一言，却会慢慢地占据你的耳朵，就跟两旁手电筒照射不到的黑暗一样。</p>如果你注意看，就会觉得黑暗像你逼来。</p>两旁的黑暗，笼罩而来的脚步声，在一片寂静的坡上显得格外醒目与刺耳。</p>恐慌感。扑面而来。</p>若是在平日里，加西亚一定会去找些话题来抵消这种恐慌感，然而此刻少年自己的嗓子已经哑得说几句话都觉得是从深渊穿上来的恶魔之声，于是只能冷着脸承受着这精神上的高压。</p>然而却是浑身难受。总觉得黑暗中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地上的脚步声就是黑暗中未知生物的脚步。</p>“啧……”</p>加西亚咂了下嘴，拖了拖雷蒙德的屁股，眉头皱的更深了。</p>然而反观老爷子，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p>更准确的说是那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无惧与释然。</p>老爷子终于是发现了加西亚的异样，于是咧开干裂的嘴唇笑起来，</p>“放轻松，想像你是在斯派斯就好。”</p>老爷子干涩的声音传入加西亚的脑中，把加西亚从那种茫然与慌张的思绪中拉回来。</p>“啊……”被看穿心理活动的加西亚脸上一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p>“每个人都会经历这样的事情的，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突发事件，你已经做得很好了。”</p>老爷子背着手走在前头。干涩的声音却仿佛一支清醒剂注射到后头。</p>值得一提的是，老爷子的拐杖在从悬崖上摔下来的时候就拉在了石崖上面，没有带到下面来，然而加西亚惊人的发现，没有拐杖的老爷子，走路速度反倒比有拐杖的时候快上少许。</p>“七十来岁要什么拐杖？”对此老爷子倒是解释的很爽快，“我用拐杖全然是因为商队那帮小子认为我需要一根拐杖，找布鲁诺镇的铁匠给我打的。”</p>宝刀未老。</p>只有这样的说法了。</p>加西亚无奈地笑笑，比起这样的一个老人家，自己差的还是太多。</p>“小伙子，路还长着呢。”</p>肖恩老爷子突然又这样说一句，敲进了加西亚的心坎。</p>“每个人都是从弱者不断成长成强者的。你看我现在这样，好像什么都懂，我在第一次陪我父亲走商路的时候，连最简单的认路都不会呢。”</p>老爷子的嗓音因缺水而撒呀，但在加西亚陷入自我怀疑的内心中却彷如天籁。</p>于是布置师抬头挺胸起来。</p>坡上视野范围被各种石柱石壁遮挡，加西亚并不能看见前方很远的地方的景色，但当一片安静下这一老一少又转一个弯后，便离目的地不远了。</p>转过弯，坡陡然就宽敞了不少，四下里原先支撑穹顶和大地的石柱和石壁大多被清空，残存在地面上的零零碎碎的都是些不会很大的石头和石头风化与研磨成的粉灰。</p>这还是这几天以来加西亚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石粉或者说泥土，蹲下身摸一下，细腻光滑。</p>“废村要到了。”</p>老爷子眯着眼看着地上的粉灰。</p>“废村要到了？”</p>加西亚捻了捻两指之间的粉灰，有些喜出望外。</p>“你看到这些与之前环境不相同的粉末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了。”</p>老爷子理了理大衣的领子。</p>“为什么？”</p>加西亚不解。</p>老爷子却不接话，反倒饶有兴致地看着布置师。</p>“额……”加西亚拉了下嘴角，好吧自己想。“这种石粉……会使这里适合居住？”</p>少年布置师侧着脑袋说出这个不太令自己信服的理由。</p>“不全是。”</p>老爷子这回却是接话了，赞许地看了眼加西亚，然后讲出了他所知道的一些事实。</p>“把石头磨成粉末是一个可以最大限度的提升居住面积的方法，你知道，坡上不比斯派斯、英西这种松软的可以扩展压缩的土层，并不常见，比起我们将泥土挖掘然后挤压烧制成砖，坡上的别的地方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去开拓村落领地了。”</p>远光灯打着地面，从眼前往远处照出一片亮处，被碾碎了磨成粉的石头散落地面，空气中传来闷闷的水声，远远的，一个村庄的轮廓出现在这一老一少的视线。</p>“到了。”</p>终于，老爷子这样说。</p>“废村，斯麦尔。”</p>“斯麦尔……笑的意思？”</p>“曾经是，直到我的父亲最后一次出行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寓意……”</p>“……而现在，不是了……”</p>“斯麦尔……是怎么没的？”</p>“绿了。”</p>“……跟先锋镇一样的绿？”</p>“跟先锋镇一样的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