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方馆(1/2)
白兰没有直接去安慰阿浅。
那是一朵柔弱的小白花,若是她说的天花乱坠,看她那畏惧和小心翼翼的样子,是不会信的。
不如以事来劝人,说了要办的差事,言之有物,情绪才能转还的快。
“真的不是打发我?娘子不是去西市卖我么?”阿浅也不接帕子,用袖子摸了一把泪,一双眼睛像是洗过的一般亮晶晶的,眼圈微微红,像是天边染过的霞。
“天生我材必有用,小浅有用。卖了小浅以后谁给我绣帕子做衣裳,难道小浅叫我回到衙门里,连热饭也吃不上,连一件像样子的衣服也穿不上?如今穿了郎君的衣裳,可不许再哭鼻子了,叫人看见了笑话。”
白兰拍拍阿浅的肩膀对着她鼓励的一笑,起身大步的朝着四方馆去。
阿浅想到方才自己的冒失和鲁莽很是窘迫,见白兰前头走了连忙跟上来,想着偷偷匀了殿下丝绵做的那件夹衣是做对了。
四方馆设在府衙的西侧,外头看着四四方方的一座三层的茶楼,占了半条街,楼开两门,朝着东西向的主街的为正门,朝着南北向太守府的为侧门。
实木的门廊染了朱红的漆,雕梁画栋,足有四五丈高,隶书写的工工整整匾额高高悬挂起来,远远的便能一眼看见。
这会已经是午时过半,四方馆里客似云来。
这一处她已经打听了过了,实则是来府衙办事的落脚处,再没有比这里更热闹的去处了,寻常要谋官晋升述职的都会在这里找关系,寻门路。
抬腿过了门槛,便有一处凹进去的门廊,门廊处一个藏蓝色长衫打扮的伙计,生的白白净净,头戴藏蓝色的儒巾,看上去既干净文雅,跟寻常的茶馆酒肆的伙计实在是不一样。
此时他正在一边裁纸,一边拿眼睛瞟这来往的人,见白兰二人忙招呼道:“客官,这边代写文书,现成的有趣÷阁墨纸砚。”
伙计身后的架子上摆厚厚的几刀纸,挂着未开封的一排簇新的羊毫。
“你这纸如何卖的?”白兰看了伙计裁纸,颜色有些泛黄,纹理粗糙,应该是陇西这边的豆腐笺。
“铁钱十枚十张纸。趣÷阁墨免费用,回头用完了送下来便是了。”伙计热情的招呼道。
“你这是本地的豆腐宣吧?”白兰笑着看了一眼宣纸说道。
“那是,那是。大人原来是行家,咱们这边自己制的纸比不了长安的。大人想要好的,我这里也有尚好的徽州泥金笺。只是价钱么……”伙计有点暧昧不明的笑了,只是因为带着儒巾便少了商贾的算计之态。
“无事,给取些泥金笺来。”白兰说着取出了几枚海化通州官制的铜钱来放在柜上。
“好咧!大人真是行家。”伙计翘着大拇指,讨好的对着白兰笑着说道,小心翼翼拿起铜钱在手里捏了捏,然后工整的放在了身后的钱盒子里。
“我且问你,这里来寻文书差事的人都在那个地?”白兰这才转入正题,淡淡回以微笑。
金玉堂里吴老头说的冠冕堂皇,说是引荐钱粮刑名幕僚,她打听了才知道,只是叫她来这边碰碰运气了,都是没有边的事。
依月古城那样的地方,寻常人想踏踏实实多活几年,谁吃饱了撑的要去关外自寻死路?寻妥当的幕僚,白兰也并未抱着太大的希望。
“您问我,可是问对人了。今个可是巧了,崔家少公子挨了板子也是个不安生的,笼络了一帮子闲散的秀才,正在二楼汇源坊吃茶。您是不知道,这崔公子因屁股上挨了板子,连路都走不利索,偏偏叫家里的书童架着来捣乱。说是关外依月古城的又来了个倒霉鬼县令,今个来寻刑名钱粮的幕僚。不瞒大人您说,这崔公子今个可是憋着坏,他寻来的人,都不是好货色。都是陇西郡里混不下去的,也不知道这个新县令到底从前如何得罪了崔公子了。不过话有说回来了,便是没有这捣乱,这个县令也是个倒霉鬼。”见了官制的铜钱,这伙计的话便多起来了,绘声绘色的描述着。
因为他常在四方馆门口待着,人来人往的,消息也灵通,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倒霉县令可不就是自己么,白兰心里暗暗吐槽。
堂上得罪崔公子,这会就现世报了,不知道这崔公子要耍什么花样。
转念一想,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倒霉的还不一定是谁,是那崔公子也不一定!
“要借柜上趣÷阁墨一用。”白兰见这伙计已经将泥金笺裁好拿一张豆腐宣折裹着递过来的时候说道。
“自然自然。小人给大人使一套好的,也好配上大人的泥金笺。”伙计说着从柜下取去一端新石砚和一锭墨,又从架子上取了新蝇头小楷的羊毫趣÷阁递给白兰。
“多谢。”白兰将纸和趣÷阁墨一并交给了阿浅收好,便上了二楼。
“白大人请留步!”四方馆的门口外的台阶上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小郎,弯弯柳叶眉,杏眼红唇,一身灰色的粗布长衫,头发高高的束起来,是小童的打扮。
是谢瑶月谢家八娘子。
“是谢家郎君,可是有甚急事?”白兰回身问道,她素来反应极快,见谢瑶月换了郎君的衣裳,便立即改了口。
“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谢瑶月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急切的说道。
看谢瑶月这般白兰只当谢家又出了什么急事,便留阿浅在当地,随着谢瑶月到街角僻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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