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雀仗风势高攀梧桐 四（1/2）

“内侍且住！”

远处传来一声急切，白裙灰氅迎着风摆动，迅速靠近了过来。

来人提着裙摆跑动着，步履间尽是焦急。

慌乱的身影，映在石头的眼瞳里，却又宛如仙子降临。

她俯身靠近被按倒的石头，几乎是将小孩从太监们手中抢了过来，扶起抱到身侧护着。

“不知何故，致使诸位如此，如果是师弟冒犯了，还请见谅……他如此年幼……”

贺诚暻声声句句如有悲凄，低下头紧张流汗道。

喻秋从仪仗后走出来，审视了这师姐弟两人一下。

……因喘息而起伏的小肩膀，还真是叫人生怜呢！

小蹄子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这样示弱就能理所应当得到饶恕么？

“也不看看你面对的是谁。”她冷笑道：“你解释三言两语，就能免去这小子的罪责了？他年纪小，就不能管教了吗？在宗室面前无礼，在王府之中如此狂妄，也是能轻易饶恕的？”

贺诚暻喘息平复，看了看石头，又望向喻秋，恳请道：“若有罪责，请让民女承担，放过他吧。”

“有骨气啊……”喻秋玩味地道：“还学着挡刀了？好一个大义凛然的师姐……你们是哪个学派的？”

石头张嘴傲然自豪道：“澈山的！”

“原来是澈山的土包子啊。”喻秋大笑：“我说怎么有眼无珠……”

诚暻皱眉与她对视，又别开眼。

“别啊，小妹妹，方才不是温文尔雅得很，现在怎么生气了？本来就是土包子门派嘛，还不许人家说笑两句？……县主心爱的画，被这小子毁了，你们说要怎么办呢？”

喻秋看出这小姑娘眼中的不服之意，更是兴奋自得，方要质问下去，想再激诚暻两句，看她如何应对……忽然轿帘开了。

……

娴宁第一眼就瞧见了那个默然不语的女孩子。

她虽是生员装束，却分毫掩盖不住温柔典雅的特质，一身灰色，也没有抹去灵动的气质……

孤绝的身影立在那里，努力成为身后师弟唯一的屏障依靠，隔开对方与师弟之间的区域，将那小孩回护得很好。

她明明年纪也还小，还未脱离孩子身份多久，却给人以气场强大到无以复加的感受……

……

“县主，奴婢这就教训这两个没规矩的……”喻秋急忙回到轿边。

“事已至此，他们知道错了，又有什么用？也于事无补。”娴宁淡淡道，冷傲的目光不再停留在诚暻身上，而是看向画工手中残破的画卷。

喻秋立即明白，呼喝道：“告诉你们，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去，听见了没有？”

太监宫女们都行礼道：“是。”

诚暻护着石头，不明所以，也没有再问：“是。”

她身后却传来一个好奇的声音：“为什么？”石头问道。

“哪来那么多废话！不掌你的嘴算是便宜你了……”喻秋狠狠瞪了小孩一眼。

把探出头的石头，瞪得又缩回诚暻背后，抓紧师姐的裙摆躲起来。

之前他还很是刚强，说什么都不愿意屈服，师姐来了以后，找到了依靠，他就忽然变得胆小了。

……

园子处在金水畔，九曲桥上走来一行人。

一个中年太监，和两名拿着盒子的新来小太监，行进而来。

喻秋眼尖看见了，连忙挡到画工前，命画工道：“快收起来！”

画工忙乱地卷起破损的画，收在大袖中，毕恭毕敬地肃立。

娴宁见有人往这边走来，也是一惊，强装镇定，生怕露馅。

此时中年太监已经走到近处，向着县主的轿子行礼：“老奴参见县主……县主这是，要外出还是回园子？”

娴宁道：“起来吧。总管挂心了，我适才回来。”

喻秋迎上去万福，银铃般的笑声：“施总管，奴婢有礼了。”

“啊，喻秋啊，为何众人停留此处？”施关决早已看见了路旁垂头站立的一位姑娘，以及她身后战战兢兢的小孩子，觉得有事发生，于是出言询问道。

“嗨，能有什么事啊，这两个学生一时不慎，冲撞了县主的闺架……总管您不必担心，已经处理好了。”喻秋又让了一步，完全挡住画工。

“哦？竟是参加论道坛的学者？”施关决不动声色，看了画工一眼，然后笑道：“既然已经处理好了，那就放心了。喻秋你也知道，此次论道坛十分重要，难得能请来四海之内的学者，咱们可要好好招待人家啊。”

喻秋汗颜，撇了几眼师姐弟，道：“呃……哪是什么学者啊，看他们这么小，充其量……也就是两个小生员而已。呵呵，总管说得有理，奴婢也是这么做的，不会为难他们的。”

“嗯。”施关决笑着，点头道：“如此就好啊……我正要去娘娘宫中，就不多逗留了。”

“总管请慢走。”喻秋笑容满面，正准备送别了。

哪知道施总管冲着诚暻一招手道：“随我来吧。”

诚暻一愣，手不自觉就牵住了石头，不明所以，又有些惊讶地望着施关决。

施关决再招招手：“来。”

喻秋难以置信，尴尬笑着：“总……总管？”

县主也道：“总管这是要？”

“没事，咱家正好，能送他们回住处，也是为学者们尽一尽力，不负殿下，让我们照料学者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