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九、寻顽童夜探得机密 一（1/2）

王府高高的阙楼，顶层露台上，方才换岗执勤。

换下的甲队士兵们打着瞌睡，抱着刀鞘前后走下楼梯，一边聊着闲话。

楼梯间隙在夜色里漏下光线，木头承重后吱嘎发出响声。

“……交给你们，那我们就走了。”甲队士兵们在下层挥手道。

“哎，下去歇息吧。”露台换上岗的乙队执勤士官答应了一声，又提着官刀巡视几圈。

他从阙楼上，向下望去，有很多小光点在地面列队移动着。

拿着火把或灯笼的巡勤队伍，保卫着王府四周。

外墙以外就是大街，距离之近，连街上人声都可隐约传来，可那高楼林立的璀璨灯火，却丝毫照不到这里。

乙队士兵们除了架子上炭盆中的营火光以外，就陷于浓烈的黑暗当中。

其实巡勤的位置，应该要亮堂一些，才不容易藏匿刺客……但是端亲王十分古怪，仿佛做贼心虚的人畏惧光亮一般，端王府不允许大范围掌灯。

这让士兵们，无形中增加了很多工作量和挑战。

营房所在的位置，隔开了市井与庙堂。士兵默默地观察监视这一切，在王府外围，形成一道漆黑只有细微光火的包围圈。

只不知被围困的，究竟是外面的人，还是里面的人……

巡勤执勤的暗夜，往往保持绝对的寂静无声，稍有风吹草动，就引来一阵严密的排查。

乙队士官突然狐疑地问了声：“嗯？什么动静？”

两旁站岗的士兵们都向下层查看，却听那几个下楼的士兵道：“是我们——”

士官道：“你们还没走啊。”

“没呢……”下层模模糊糊传来。

此时下层的甲队几人，正拿着灯笼，动身到再下层的楼梯口处。

因为阙楼高大，但是呈方形，地方狭窄，又要容纳许多大小柱子、瞭望台、射击台等等，以及两条上下通道，所以格局十分拘谨。

甲队几人需要不断转身才能进入楼梯，是以排着队挤在一起，等待前人先下去，留出空缺，再下一人……如此继续行动，是有些缓慢不便了。

甲队士官走的途中，不忘目光巡视几下柱子前后，确保无人藏匿，才可放心下楼。

一个士兵道：“奇怪，今天时辰到了，怎么没有鸣金？”

“或许是延误了一会……”有人答。

士官保持着极度的警觉：“一会下去问问。”

“是。”几人低头答应。

为数不多的月光，从艰难进入的缝隙洒进，落在柱子的向光一面，在地上斜斜切着……这地方实在是太窄了，建筑将空间遮得严严实实，月光都找不到地方挤进来。

甲队士官觉得有些奇怪……由于每日在此出入，就连夜里，每一层光影打在柱梁上，形成什么光斑形状，他都谙熟于心。

可是今天……五层的一个镂空处的光斑，却没有如期出现。

士官拿着刀鞘，一个转身间，绕过扶手，下了一级楼梯。假装不经意，用刀柄在木柱上剐蹭了一下，动作连贯到完全像是偶然。

士兵们还在闲聊着：“丙队小栓子回去娶媳妇了吧……”

“……是啊，准了三月的假。”

……

士官没有听出来柱子被敲动后，有什么异响，又奇怪地看了一眼光斑应该被投射出现的地方。

——那露台墙面上，还是没有任何光斑花纹出现。

他将视线朝窗口望去，阙楼对面，正对着街上一栋五层楼高的酒家，不过似乎今天没有开张，所以是没有灯光的……

难怪如此，应该是他想多了，只不过一个光斑的事……而且阙楼此时寂静无声，对面酒楼又没有开张，自然没有光线进来……不像是有异常的样子。

士官思量中，又一个转身，已经到达四层，甲队跟随着他，继续往下行进。

……

说回到顶层露台上，这里四角都有乙队士兵把守瞭望。

平稳的营火忽然跳动，被疯狂肆虐的风，吹得几近扑灭。

士兵们眯了眼睛，身手挡风，风势好一会才平息了。

“哪来的这么一阵妖风……”

“是啊，最近奇怪的很，莫名其妙就刮起大风来。”

乙队士官严厉道：“说什么，夜里忌讳言妖言怪的……”却是收紧了手臂，抱着刀鞘扫视阙楼周围不语。

斗拱上的阴影投下来，对着天边一轮明月。

士兵们蔫着脑袋：“噢……是。”

又忍不住道：“那……大人，人家都喜欢在夜里说鬼故事啊，这个习惯又怎么讲呢？”

立刻被士官打断：“去去……你们是军士，还听那些个捕风捉影的东西不成？”

“噢……”士兵们想到自己身份，确实威武，不需要说这些古怪事情，只好不说这些话题了。

阙楼北面，深陷阴影，背阴无光处的墙体某个角落上，无端被蹭脱一层墙皮，沙土无声倾泻下去，细碎地落。

这里看不到月亮，只有北极和北斗，在西北方的天空闪烁，指明着他的方向。

迅速攀出窗外的黑影，几步飞跃，翻过高墙，在屋顶上如履平地，离开阙楼而去……

追随黑影，翱翔半空的墨韵巫鸦，扇动翅膀，振出一波又一波的墨痕。

墨痕在空气中，仿佛在水中晕开那样荡漾开去，逐渐消散。

巫鸦滑翔着，悄无声息，连振翅的响声都没有……原来不是活物，只是假象。

除知晓巫术之人，其他的人，是看不到它的。

……

“王府实在是太大了……”诚开急跑过来，蹙着眉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