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玄甲(1/2)
月牙如勾,悄悄从云层里露出半张面,将一片柔和的月光洒在马府里。围墙外有十八个黑衣夜行人呈三角形站立,他们似乎没有隐瞒身份想法,没有蒙面,多为髠发,是契丹人的发式,亮晶晶的青头皮和天上的月牙交相辉映。为首的正是五天前偷袭马婉灵的两名锦衣客中的主子,此人叫耶律楚桓,是大辽内卫顶尖高手白马九卫之一的铁鹫,名将耶律休哥的胞弟,专司对宋国长江以北地区的情报收集,曾两次筹划对宋太宗赵光义的刺杀活动。五天前铁鹫劫持马婉灵未果,这次他抽调了麾下最精锐的力量,务求手到擒来。
三天前,已着细作踩了盘子,马府上下老少共十三口,多是老弱妇孺,未见精壮的护院,那个年轻的李文轩也草包的紧。但他不敢掉以轻心,除了上次隐藏在暗处的高手让他心有余悸外,国师大萨满对这次任务的重视程度是他前所未见的。一声短促呼哨,铁鹫左脚蹬地,身体如箭般窜起,两臂张开,胳膊上缀了无数鹫毛,在风中咧咧飘动,宛若一双翅膀。即将到了东阁楼屋顶时,缩颈、收翅,轻轻一个滚动卸掉了最后的惯性,傲然站立在屋脊的最高处,竟没有一丝声响。稍后,两名扈从也悄然落到他的背后。其他十五人分三路依次奔赴前廊、西阁、北门这三个紧要的位置。
斯塔莫凑到了铁鹫背后,轻轻说:“爷,那丫头就在下面,我去抓来,这次不会有岔子。”“斯塔莫,你跟了我九年了,怎么还这么莽撞,不和前面的朋友打个招呼吗?”随着铁鹫的目光,斯塔莫这才看到屋脊的另一侧,一个白衣秀士半躺在屋脊之上,左手撑头,右手晃动着半瓶酒,微笑着说:“朋友,远道而来辛苦了,放下凡尘俗事,就着月光举杯畅饮可好。”铁鹫拱手道:“先生好雅兴,在下是俗人,怕是坏了先生雅兴。”“哈哈哈哈哈”白衣秀士仰天长笑,声带苍凉:“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伴随着一个愁字白衣秀士弹身而上,两手背负不做任何招式。秀士一踏足,铁鹫心中就是一凛“快,真快,是个硬茬子。”倏忽间就到铁鹫身前五尺处,秀士全身开始转动,白色的衣摆如同兰花般绽放开来,两手如锥般向着铁鹫面门而来。铁鹫袖内弹出两只鹫爪形铁钩,两钩交错堪堪挡住秀士的攻势,右脚魁星踢斗直奔秀士胸腹而来。那秀士也不做格挡,身体依然旋转前攻,绷簧声响,两手腕下各弹出半尺长的短剑直指铁鹫的哽嗓咽喉,使的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铁鹫端的了得,不管右腿去势已老,左腿借力凭空向后滑了七尺,脚下哗啦啦碎裂了一排瓦砾。白衣秀士招式已老,右脚刚沾屋顶,铁鹫的两名扈从就射来两枚袖箭,一胸一腹,瞄的都是要害。白衣秀士似乎没有躲避的意思,傲然站立。“铛铛”两声,如中金石。原来秀士白衣之内套了一层黑色铠甲。那铠甲不同于普通武将的山文铠、明光铠,黑色镔铁甲片仅有蚕豆大小,以天蚕丝相连,穿上后如同普通里衬,行动丝毫不受阻碍,将文士的身姿衬托得更为挺拔。铁鹫看后冷笑一声:“玄甲四卫的酒中仙魏长风,看来是找到正点子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愚忠啊,你的伙计们呢?”魏长风从怀中摸出酒瓶仰头喝干后随手扔掉。“契丹九丑,好了伤疤忘了疼吗?欺我中原无人还是欺我盛唐威风不再。”“盛唐?呵呵,你这食古不化的老东西,都什么年月了,还盛唐,我呸。弱宋不能自守,这天下迟早归我契丹,大辽才是天下正朔。”铁鹫的话似乎刺中了魏长风的痛点,眨眼间揉身再上,虽然用的是短剑,走的确是大开大阖的刚猛路子,招招都是以命换命的险招。铁鹫的内力虽然稍逊,但是有两个扈从在后面伺机骚扰,剑来钩往堪堪战了个平手。
屋顶的战斗将李文轩从梦中惊醒,慌忙穿上衣服去找婉灵,这么激烈的战斗可不要伤了那丫头。刚走到前廊就迎面遇到五个契丹武士,为首的是个女将,西域女子明显比中原人发育得夸张,在紧身夜行服的衬托下显得更是妖娆,蜂腰肥臀,前襟开了个深V,露出一片雪白,双峰隐约可见。看见李文轩后扭着腰走过去,步子迈的甚是风情:“哎呦呦,小哥哥啊,那天在市集我可看见你了,年龄不大,可是个多情种子,英雄救美,真是了得。给妹妹我说下,你家小姐这会在哪里呀。好吗?”说话间,女将走到了近前,越说越近,嘴唇凑到了耳边,轻轻咬了下李文轩的耳垂,胸口有意无意地碰了下他的肩膀,一种西域独有的幽香传进李文轩的鼻孔。咯咯的娇笑声中,女将一个转身就到了李文轩的背后。然后,然后她就看见了老妈子李玲花那壮硕的身体如同一座小山一样堵在她的面前,寒光一闪,女将就被李玲花拦腰断成了两截。李玲花此时也是身着玄甲,左手红拂,右手宝剑,剑尖上兀自滴着鲜血。冷哼一声:“西域的骚娘们,没的污了老娘的眼睛。”地上的女将不能相信发生了什么,两腿在抽搐,前半截身子还在努力的爬,一截肠子拖了出来,后面的四个契丹武士见事出突然,苍琅琅齐声拔出短剑,手挽剑花,没有多余的话语和动作,揉身而起,呈扇形向李玲花刺去。那李玲花不慌不忙,待到四个剑尖汇在一起向自己刺来时,绷簧轻响,左手红拂丝绦暴涨三尺,手腕灵巧地转动,堪堪将四柄短剑缠了起来,喝了声“收”,轻松回扯将剑甩到身后。黑衣人们身体兀自不受控制,撞向李玲花伟岸的身躯。也算四人反应神速,在空中或掌或钩,或拳或腿顺势攻向李玲花。身到拳到,打到玄甲上时却如中败絮,深陷其中,完全不着力道。李玲花深吸一口气,喝了声“弹”,全身筋肉猛然贲起,肚皮也如青蛙般暴涨了一倍,将那四人弹到半空,右手宝剑也不做什么姿势,平平一挥就如切葱割麦般将他们斩断。血花绽处全是散落的手脚和破腹的肚肠。也许是契丹武士的冤魂作祟,那些残碎的躯体犹如刚从渔网中打捞出来的鱼虾,蹦跳个不停。
李文轩平日里哪里见过这些,一阵血气翻涌,弯下腰“呕。。。呕”地吐了起来。李玲花暗叹一声走了过去,拍了拍文轩的后背:“可怜的孩子,这么年轻,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别担心,吐呀吐的就习惯了。”文轩听罢,右手掩口,左手摆了摆,努力做镇定状。形势稍缓时,抬起头来又看到李玲花那近在咫尺的关切脸庞,颤巍巍的横肉上带着慈祥,杀意纵横的三角眼中透着关切,发梢上挂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碎肉,胸胃间一阵暗涌就往上翻腾,来不及撤手,胃液就从鼻孔中喷薄而出。
与此同时,西阁的战斗也到了尾声。马员外此时已经换了戎装,一身玄甲非常熨贴地将他护了起来,只有一个大肚子高高地耸起,显得很不协调。两个手臂上各有一个机括,是发射某种暗器用的。地上东倒西歪地躺着四具尸体,每人都是眉心正中中了一颗红色小石子,犹如点了一颗朱砂痣。每个人都眼睛蹬得大大的,不能接受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剩下的一个人尖叫着逃离眼前的煞神,“他分明是个夜叉、是个修罗、是个恶鬼,根本不是人”,契丹武士用嘶吼发泄着胸中的愤懑。跑到北门时他停住了,眼前是另外一个修罗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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